天气 入夏的初雨
心情 人老爱怀旧
南宋商队滞留久,
郑建之事有疑团。
飞鸽召回吴其平,
一聊这还真有事。
王都第七夜,雨丝如银针般斜斜钉入青瓦,檐角铜铃在风里发出呜咽。我摩挲着太子朱批的折角,烛火将\"民饥当开仓\"的墨迹映得血红——戴寿宁竟能在赈灾奏疏里,精准算出各州县所需粮数误差不超三成。这个曾在我膝前牙牙学语的孩子,如今处理政务的手腕,竟已让我生出几分后生可畏的惊悸。案头堆积的文书仿佛化作他的沙场,而朱笔落下的每一笔,都似运筹帷幄的将令。
指腹突然触到异样的褶皱,那份关于南宋商队的密报从奏折堆里滑出。\"留驻百人,建仓储货\"的字句下,朱笔圈出的\"兰溪郡\"三字刺得眼疼。恍惚间,郑建资助吐蕃的密报在脑海中炸开,那批神秘出现在吐蕃军营中的火炮,此刻仿佛化作南宋架在大理东境的千钧弩机。窗外的雨幕与记忆中的烽烟重叠,我仿佛看到边境线上旌旗晃动,战马嘶鸣。
惊雷炸响的刹那,我将茶盏重重磕在案上。青瓷裂纹如蛛网蔓延,正如大理即将面临的危局——西北吐蕃的铁蹄、东边南宋的重兵,西边天竺虎视眈眈,任何一处异动都可能扯碎这脆弱的平衡。书房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墨香,混合着我愈发急促的呼吸,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来人!\"我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避雨的寒鸦。当值内官应声而入时,我已在泛黄舆图上用朱砂圈出四人名字:左相刘文海久病难愈,右相俞法晨远涉南洋,唯余保皇司指挥使高敬之与高棉总督吴其平。刘文海府中的药香想必已浸透了半座城,俞法晨的船队此刻或许还在南海的风浪里颠簸,而大理的危机,却等不得他们的缓兵之计。
高敬之踏入书房时,玄色劲装还凝着雨珠。他单膝跪地的瞬间,我瞥见他腰间暗卫令牌泛着冷光。\"可知南宋商队?\"我抓起密报甩在他面前,宣纸拍在案上的闷响惊得烛火剧烈摇晃,\"细细说来,莫要漏了半分!\"
高敬之拾起密报的指尖微微发颤,墨色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回陛下,商队日常只做绸缎香料买卖,前日还往腾越州运了三车蜀锦。\"他忽然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不过...成都府路转运使郑建,曾在吴总督麾下任过三年粮秣官。若要探听南宋虚实,吴总督或有线索。\"
我抓起案头狼毫狠狠掷出,笔杆撞在屏风上惊起满室墨点:\"写信?等他的回信到了,大理城怕是要插上宋旗!\"大步跨到窗边,雨丝斜斜飘进来打湿龙袍前襟,\"即刻传旨,命吴其平八百里加急返京!若敢耽搁,提头来见!\"高敬之领命时,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那是对局势的担忧,还是对吴其平的同情?
待高敬之离去,书房重归寂静,唯有雨声愈发肆虐。我伸手抚过舆图上蜿蜒的澜沧江,指尖仿佛触到了暗流涌动的危机。兰溪郡的红点在雨夜里仿佛一只充血的眼睛,而成都府路转运使郑建的名字,此刻正顺着江水,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悄悄缠上大理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