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辆楯车都蒙着双层生牛皮,车后跟着二十个甲兵,两侧是扛沙袋的阿哈,一个个面色苍白,也不知是要用沙袋还是用自己的尸体去填壕沟。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骑兵则在南边三里外列阵,只待壕沟填通便要冲锋。
“冲!”
代善将战旗往前一挥,吼声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东路楯车最先逼近棱堡,车前的挡板挡住了零星的霰弹。
阿哈们猫着腰往壕沟里扔沙袋,很快在沟里堆起半尺高。
南路的楯车甚至推进到了百丈内,车后的甲喇额真举着顺刀嘶吼:
“再加把劲!填平壕沟就有赏!”
西侧的楯车也不甘落后,阿哈们拼尽全力扛着沙袋,
有的被流弹擦伤胳膊,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督战队的刀就在背后悬着。
李永芳的三十艘威呼船也从东侧江面动了,悄无声息地往棱堡临江的北侧漂。
他望着远处棱堡的轮廓,心里却发虚,可代善的军令压在头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时候到了,按计划来。”
棱堡南角台上,袁可立握着望远镜,看着渐渐逼近的楯车阵,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沈有容当即举起令旗,红色的旗帜在晨风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那是反击的信号。
“轰轰轰轰——!”
五座角台上的六门12磅炮同时轰鸣,沉重的实心弹带着破空的锐响砸向楯车。
一架楯车的挡板瞬间被砸穿,“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炮弹当场在车后的二十个甲兵中犁出了一条血胡同。
西南角台上的两门12磅炮和东南角台上的一门12磅炮同时打向南路。
三架楯车轰然爆裂,炮弹碾碎了车后的甲兵。
阿哈们惊呼着往后退,却被督战队的刀逼了回去。
“放号炮,让火箭炮开火!”沈有容的令旗再次挥动。
“砰!砰!砰!”三声号炮响过。
牡丹江对岸张广才岭余脉缓坡上的1号火箭炮阵地率先响应,
二十枚火箭燃烧弹拖着橙红的尾线窜向天空,像一群带火的猎鹰,精准地俯冲进东路楯车群里。
“轰轰轰轰——!”
火圈绽开的瞬间,沥青裹着的火星溅在生牛皮上,浓烟立刻冲天而起。
楯车后的甲兵惨叫着往后躲,可布面甲沾了火星就燃,
有人在地上打滚想灭火,却把火苗蹭到了同伴身上,很快东路就成了一片火海。
西侧的2号火箭炮阵地也没闲着,燃烧弹呼啸着砸向西路楯车。
一辆楯车被点燃,滚滚浓烟里,几名推车的阿哈被火舌卷住了衣角,整个人瞬间成了“火人”,凄厉的惨叫声在晨雾里传得很远。
南侧的3号火箭炮阵地更狠,燃烧弹不仅烧了楯车,还溅到了后方的黑营火器队。
那些正准备架佛郎机炮的士兵,布面甲一沾火就烧,有的连炮架都没来得及撑开,就抱着胳膊在地上哀嚎。
石廷柱都懵了,要不是被亲兵拖走,也得葬身火海。
“换爆炸弹!”杨天生在2号阵地嘶吼,手里的旗帜狠狠往下挥。
十五枚爆炸弹紧接着升空,落在西路楯车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