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手指和嘴唇哪个更热一些。
药丸已快要化了。
她目光一寸寸落下去,齿关轻启,那手指顺势将丹药推入,舌尖一触,一丝甜味化开,她不由一怔。
糖丸。
她却觉得,还不如是苦的。
她眼皮垂得更低,几乎是闭上了。
那手指在她嘴角轻轻地捺了下,就像雨滴在湖面砸出个小坑,涟漪一闪而逝,谁也没有看见。
手缩回去,垂在腿侧,两个指头耳鬓厮磨,喁喁私语。
他们都看见她脸上腾起一片粉红。
费连晖眼睛一亮,点头:看来药物起效。
蓝宣缓缓起身,退后两步,恭敬地道:“王爷,可以了。”
费连晖欣喜之余还有些不信:“这就行了?”
他上前围着戚红药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也没看出有何不同,她那脸似乎又白了回去。
蓝宣道:“王爷有话,尽可以问。”
费连晖正要开口,忽想到:“怎知她说的是否实情?人多奸诈,万一这姓蓝的只为争功,大言诓骗本王呢?”
不光他想到这一节,在场的妖物,心里多少都犯嘀咕。
费连晖略一思索,先道:“你们如何上船来的?”
只见戚红药面上肌肉微微抽动,目中似有挣扎,但口中很流畅的说出从天师据点突然来此的经过。
费连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有动静……”
一转念,心想这是个隐患,好歹这二人此次落在船上,叫他撞见,安知旁人不会以此办法,进入机密之处?
地上,卓王孙药劲儿刚过,汗水淋漓,整个人似一条河鲜,听戚红药所说,便要开口阻止,刚吐出个“不”字,尾骨就给“蓝晓星”踢了一脚。
他发出一声好像海狮嗥叫一样的叫声,嘴巴大张,耳听衣衫刺啦一响,下一瞬,嘴被塞住。
费连晖瞄见他这种反应,点点头,心道戚红药所言,必是要害,否则这小子何至如此激动?
蓝宣细察他神色,适时开口道:“王爷不妨问些……放在平日,她绝不会承认的事情。”
费连晖眼珠转动,“什么意思?”
蓝宣小声道:“咱们都听说,这位戚天师跟妖物关系匪浅,却从没听她亲口承认……何不就此事一问?”
费连晖道:“这就能分辨真假?”
蓝宣一本正经:“都知这位天师最恨妖物,平日里,是宁死也不肯说妖一句好话的,可您觉得,她对万俟云螭当真无情么?她要能当众承认这一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费连晖大力拍着他肩,赞道:“你小子,是块材料!”转头去,笑眯眯打量戚红药,道:“戚姑娘,你果真像表现出这般,对妖厌恶至极么?”
沉默。
他们注意到那女天师的肩膀,在微微抖哆着,都认为这是她竭力跟药物相抗的证明。
“……不是。”
费连晖眼睛一亮,接着道:“你细说说,尤其你对万俟云螭,可还有情么?”
戚红药:“……有。我表面上恨他,其实,其实,”她一片明玉似的额头,青筋一浮,咬着牙根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想着他。”
费连晖若有所思。
戚红药心里清楚,事实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给出他会相信的“事实”。
“……还有,”她心里猜测,费连晖有此一问,九成是那“王八”怂恿的,强忍住不去看他,生怕自己控制不止,跳起来杀蛇。
“我其实根本就离不开他,想他想得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如此絮絮的说了许多黏糊情话,虽然催吐,但效果是好的。
费连晖终于点头。
——他还扫见,戚红药那蕴着节节青筋的手背,心中更是满意。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看来药的确有效。
瞧她模样,的确是极不甘愿的,可是分明又不能自控。
他迅即问出第二个问题:“你见过万俟云螭修炼的样子么?”语声里有种轻微的渴望。
戚红药心中一动,道:“人样子见过,蛇样子没有。”
费连晖激动得舌头都有点大,“可,可有什么法门秘诀——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戚红药立即道:“那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