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些都是真的!
奈丁格的感性和理性都在这么叫嚣着。
这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仿佛这些纸张不是被艾伦维克书写出来,而是从某个恐怖现实的裂隙中直接拓印下来的。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升,他感到了一阵口干舌燥,心神不宁。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伸手从自己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那个总是随身携带的银色扁瓶小酒壶,试图用一口烈酒来压惊,稳定一下几乎要失控的心神。
就在他拧开瓶盖,仰头准备喝下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刚刚翻到的下一页稿纸。
他的动作瞬间凝固了,血液仿佛瞬间凝结成了冰。
那页稿纸上,清晰地描述着一个焦躁不安的男人在阅读一份令人不安的文件时,感到无比恐慌,于是拿出了他的小酒瓶。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甚至那未饮先知的意图,都与他此刻正在进行的动作完全吻合。
“砰”的一声,酒瓶从他瞬间无力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液体汩汩流出。
奈丁格感到一阵猛烈至极的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旋涡,要将他吸入无尽虚空当中。
但这绝非酒精造成的影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这是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自我意志受到操纵后产生的,纯粹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感。
现实与虚构的边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紧握的枪柄传来,这是奈丁格在这片彻底失控的疯狂境地中,所能抓住的唯一实实在在的东西。
局面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脱离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但至少,他的配枪还被牢牢地握在手里,这给他带来了最后一丝虚幻的安全感,仿佛这是他对抗恐惧的唯一依仗。
没错,这份恐惧的来源就是他眼前的那个男人。
艾伦维克。
他在恐惧一个作家,一个手无寸铁的作家。
奈丁格咬紧牙关,举起了枪,手指紧紧扣在扳机护圈上,决心要以死相拼,无论这个作家皮囊下隐藏着什么鬼东西,他都要倾泻出枪膛里所有的子弹。
但就在这个决绝的时刻,奈丁格的动作却突然犹豫了。
一种令人惊恐万分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思绪。
因为,他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来,他曾经在维克的那些该死原稿里,读到过这一刻!
稿纸上的文字精确地描述了他此刻的姿势,他的决心,他的恐惧,甚至包括这突如其来的犹豫。
那种令人窒息的似曾相识感并非模糊的印象,而是对一段被提前剧透的人生的精准复刻。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感彻底淹没了他。
他不仅仅是在面对未知的危险,他更是在无可抗拒地扮演一个早已被书写好的角色,沿着别人设定的剧情走向注定的结局。
他是别人故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连他的反抗和决心都是剧本的一部分。
这种认知带来的无力与绝望,远比遇见任何鬼怪更骇人。
接着一个无法形容的黑暗鬼影,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一只冰冷彻骨的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则缠住了他持枪的手。
巨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猛地向后拖拽,拉离了光线所能到达的范围,彻底吞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黑夜当中。
他手中的枪械,那能够带来安全感的最后象征,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再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