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枪比烧火棍还沉!”
老兵拽住从身边滚过的李阳,铁叉上的血珠甩了他一脸。
“往山涧那边跑,水里能藏住脚印!”
两人刚扑进及膝的溪水,子弹就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睫毛,带着股铁锈味。
林青山的毡帽被流弹掀飞,露出后脑勺花白的头发,沾着片枯黄的橡树叶。
他抓起块尖石塞进怀里,这是年轻时跟土匪拼命练的法子。
实在不行就豁出去撞,石头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让脑子更清醒。
“晓峰!往溶洞拐!”
老人的喊声带着喘息,拐杖在泥地里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混着雨水积成小水洼。
“第三道岔口有暗河,能淹死人!”
孙小虎追得最紧,他的军靴踩过林晓峰丢下的草帽,草编的帽檐在鞋底发出“咯吱”声。
突然停住脚步,鼻尖凑近湿漉漉的帽檐——有股淡淡的松香,是鹰嘴崖特有的马尾松。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却洗不掉嘴角的狞笑。
“他们跑不远,”
他对着无线电低吼,电流声里夹杂着自己的喘息。
“黑风口的瘴气能把野猪熏晕,给我往那边扔燃烧弹!”
李华的猎枪突然卡壳,他懊恼地往枪托上捶了一拳,胡桃木枪托被震出道裂纹。
刚才那一枪明明打中了间谍的肩膀。
暗红色的血渍在灰棉袄上洇得像朵烂花,现在却连枪管都烫得握不住。
“阳子!把你的铁叉给我!”
他看见李阳正用树枝捆扎伤口,血顺着草绳滴在蕨类植物上,叶片立刻蜷成了小拳头。
“我殿后,你们快撤!”
雨水混着血水在山路上汇成细流,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燃烧弹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将逃跑者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如同垂死挣扎的猎物。
林子里的夜枭被惊得乱啼,叫声凄厉得像女人哭丧,与枪声搅在一起,成了山谷里最瘆人的调子。
林晓峰在溶洞入口撞上了刘麻子,老兵的耳朵正在流血。
刚才那颗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去,血珠顺着耳垂往下滴,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血洼。
“青山叔呢?”
他扯着嗓子喊,雨声已经盖过了说话声,只能看见对方嘴唇的开合。
刘麻子指了指溶洞深处,黑暗里传来拐杖敲击岩壁的闷响,“笃、笃”声像在敲每个人的心脏。
“在找暗河开关,那是他年轻时凿的机关!”
老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掌心的老茧刮得脸颊生疼。
李阳突然捂住李华的嘴,铁叉的倒刺抵着自己的掌心,渗出血珠也没松手。
溶洞顶部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手下正用枪托砸着石壁。
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安全帽上发出“叮叮”声。
“往这边!”
李阳拽着众人钻进侧洞,洞壁上的钟乳石划破了他的胳膊。
血珠滴在地上,立刻引来群蚂蚁疯拥而上。
“这是蝙蝠洞,岔路多如牛毛!”
他说话时带着喘息,呼出的白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小雾。
林青山摸索到暗河的石板时,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像根根老紫萝卜。
他用拐杖插进石缝用力一撬,“哗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