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看她。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郎特普留下的那道圣光坐标。
下一刻,纯粹的意念引动,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接引光柱自虚无中降下,瞬间将他吞没。
光芒流转,空间扭曲,太犹集团奢华的顶层办公室、冰晶玉狰狞的脸、伊尔玛惊惶的目光,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彩,刹那间溶解、褪色、消失。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
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伴随着的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洁净”。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无比压抑。
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圣殿矗立在无垠的纯白云海之上,巨大的廊柱由流动的光构成,直插云霄,看不到穹顶,只有无尽柔和却无处不在的圣光洒落,将一切都镀上一层虚假的金边。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香,像是亿万朵圣洁花朵同时绽放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试图洗涤肺腑,也试图麻痹神经。
圣洁、肃穆、至高无上——这便是天堂的表象。
然而,当文慧的身影在接引光柱中完全凝实,出现在这圣殿中央的巨大广场时,这份“圣洁”瞬间被打破。
“哼!”
一声清晰无比、充满鄙夷的冷哼,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圣殿的静谧。
文慧循声望去。
就在通往主殿那高耸入云的阶梯顶端,光晕最为浓郁之处,矗立着几道身影。
为首者,身披华美绝伦的纯白战铠,其上流动着秘银般的光泽。
他背后的羽翼并非柔软的洁白,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每一根羽毛都折射着冰冷锐利的光芒。
他面容英俊得毫无瑕疵,却像一尊完美的神像,金发如瀑,眼眸是冰冷的湛蓝,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俯瞰蝼蚁般的、刻入骨髓的轻蔑。
他微微昂着完美的下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自上而下,一寸寸地刮过文慧沾满尘土和暗红血迹的大红袍,扫过他疲惫憔悴的脸庞,最终落在他腰间那柄朴实无华、甚至显得有些陈旧的“青萍剑”上。
那份审视,如同在打量一件从肮脏泥泞中捡拾起来的垃圾。
“污秽。”
他开口了,声音如同水晶碰撞,清脆悦耳,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满身的罪孽气息,凡尘的泥垢,还有那柄……不入流的铁片。”
他嘴角勾起一丝绝对完美的弧度,那弧度里却只有极致的嘲弄,
“郎特普大人真是愈发‘仁慈’了,连这等货色,也配踏足圣光永耀之地?”
话音落下,他身后几位同样俊美非凡、羽翼洁白的天使,也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那笑声在空旷圣洁的殿堂里回荡,刺耳无比。
“黄鸡!见到神明为什么不跪!”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随着那傲慢天使的话语轰然降临,重重压在肩头,试图迫使跪下,迫使在这至高的圣洁面前顶礼膜拜,承认自己的卑微与肮脏。
“命运之眼”:
“称谓”:“乌列”
“职业”:“天使长”
“等级”:“大道级(审判)”
“垃圾……”
文慧身体猛地一沉,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青萍剑”在鞘中剧烈震动,发出愤怒的低鸣,一股不屈的剑意自体内升腾,硬生生顶住了那如山岳般沉重的神威。
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迎上那双冰冷的蓝眸。
愤怒、屈辱、连日激战和兄弟背叛带来的心力交瘁……种种情绪如同熔岩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我不是黄鸡,你们才像是那白切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