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你难道不觉得窝囊吗?”
血雾黏稠如活物,冰冷地缠绕着天照的脖颈,每一次蠕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大懿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直接钻进他摇摇欲坠的神魂深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凿刻。
“可怜的太阳神啊……看看你,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只配在她脚边摇尾乞怜,舔食她施舍的残渣。”
天照金色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屈辱感像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前方思彤那冰冷的背影,更不敢让大懿看到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绪。
大懿的讥讽如同毒液持续滴落,渗入他每一道裂开的神魂缝隙:
“她看你是什么?一件趁手的工具?一条勉强能看家护院的狗?呵…真是可怜又可悲。”
“但那个文慧呢?”
大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亢奋,血雾猛地收紧,强迫天照抬起头,望向神座之上那个粉紫色的、主宰他一切的存在,
“那个搅乱她盛宴、破坏她计划、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疯子!看看她提起他时,那眼神深处是什么?!”
大懿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毒刺,瞬间刺破了天照心底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角落。
他被迫回忆——当思彤咬牙切齿地念出“文慧”这个名字时,那绝美脸庞上燃烧的滔天怒火之下,是否……是否真的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专注?
一种只会在面对真正“对手”或“同类”时才可能出现的、超越纯粹憎恨的光芒?
那种光芒,从未在她看向自己时出现过。
一次都没有。她看他的眼神,只有掌控、漠视,如同看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器具。
“她有资格匹配的丈夫……”
大懿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点燃火药桶的星火,
“只会是能让她如此‘在意’,如此‘愤怒’,甚至…如此‘兴奋’的存在!而你,天照,你只是她脚下一块用旧了的踏脚石!一条随时可以宰杀剥皮的狗!”
“轰——!”
有什么东西在天照的灵魂深处彻底炸开了。
不是神力,而是某种维系了他漫长神生、支撑他忍受无尽屈辱的、名为“自我”的东西。
金色的瞳孔瞬间被无数疯狂滋生的猩红血丝布满、覆盖!
那血丝贪婪地吞噬着原本的神性金光,如同污秽的苔藓在神圣的壁画上蔓延。
“不……不是的……”
天照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绝望地确认。
他感到自己那早已布满裂痕的太阳神格,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嫉妒毒火的舔舐下,裂痕急剧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咔…咔咔…每一声脆响,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剧痛,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边暴怒的咆哮撕裂了高天原死寂的空气。
天照猛地挺直了腰背,动作带着一种骨骼错位的恐怖声响。
他双手狠狠抓住自己身上那象征着太阳神至高权柄的金色华贵神袍,神袍上流淌的神光在剧烈闪烁,如同垂死的星辰。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那凝聚了无数信仰、代表无上荣光的太阳神袍,竟被他自己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
碎片如同凋零的金色蝴蝶,还未落地,就被他周身猛然爆发的、污秽粘稠的血色能量瞬间侵蚀、溶解,化为丝丝缕缕的黑烟!
神袍之下,那曾经辉煌璀璨的神躯,此刻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