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的萧文景赫然睁眸,缓缓上扬嘴角间眸中似闪动着一抹振奋。
这振奋中有三分快感,更有五分狠厉。除此之外,还有几分难以形容的神情。
“纵使屠了半城百姓,还能从其他城镇填充;纵使灭了楼下的镇北军核心将领,远在北疆的镇北军也无法当即得到消息,但...但朕却能堂堂正正的战胜齐麟一次!朕无需再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霸占沈安若,也无需再担忧如何制衡镇北军,待朕将镇北军屠戮殆尽,那朕至此以后也绝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先帝尚需给齐烈几分薄面,不仅要将不是皇子的齐麟打小养在身边,还要多偏爱齐麟几分。这说到底,不就是想让齐烈安心为大襄朝效力嘛...但,朕不用,即便朕忌惮齐麟,即便朕这一生都无法超越齐麟,可那又怎样?!齐麟终已是死人!齐麟都死了,朕还需要惧怕所谓的三十八万镇北军吗?!”
“不!不用!朕压根就不惧任何人!这一点,打齐麟的死讯传回景都的那一刻,朕就该想到...可,朕...朕终是在齐麟的阴影中活了太久太久...久到难以喘息、忘了改变...甚至思维都有些麻木了...”
他突得昂首,绽出一抹痴笑,痴笑中更带着疯狂与桀骜不驯,“大哥,朕的确要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朕有机会成为下一个你!朕绝对会比大哥你更加心狠手辣,更加不留余地...”
他喃喃自语了许久,在声落之刻也重新望向了窗台,望向了在顾念怀中奄奄一息的沈安若...
在这期间,他的手臂已缓缓抬高,只需猛垂而下,楼下的数万禁军就会化身为恶魔,屠尽眼前的一切生灵。
他脸上的痴笑已越发诡异,眸中透出的振奋似也达到了顶峰;可他却又在某一瞬间彻底惊眸,身体不受控制地退离了禁军的视野...
现在,他已远离了窗台,双腿如灌了厚重的泥土再难向前一步,只因悠扬声起,三、五头狼的身影已在树梢间时隐时现...
湖畔边的杨柳树并不密集,树与树之间还隔着距离,狼固然不会爬树,但,千万别小觑了它们的跳跃能力。
萧文景怕狼,惊眸闪动间已显手足无措,只是那远处的悠扬声却起伏变化极快,一段曲硬是被吹成了骤雨下的琵琶声。
他听过寐女吹响叶子驱离狼群的节奏,那节奏很缓很柔,有净化心灵之效。
此刻,应是同根曲,节奏却越发紧凑,似有群狼随时都会扑咬而上的错觉。
偏在这时,楼下又传来阵阵马蹄声。先是雄壮急促的马蹄如暴雨敲击石板,继而,一个更沉重、更整齐、地动山摇的声音轰然加入——那是数万大军的踏步声,如地脉轰鸣,震得窗棂簌簌作响,欲将人的肝胆震裂...
萧文景知道大事不妙,却仍不敢跨步去看,只将双眸紧盯着树梢,密切观察着三、五只狼的动态。
好在,领兵前来的乃是赵瑾睿,他也在第一时间高声喝道:“景都京畿驻军外加一万镇北军在此,在圣上未来之前,本官奉劝你们禁军,切勿轻举妄动!”
数万禁军纷纷瞥向素棠,素棠颤身后退几步,随之强定心神,轻声说道:“瑾睿公子,这是要与禁军一战了?”
柳霖霖忙上前,说道:“我与夫君率兵前来只为护下靖朔郡王,可数万禁军却阻断了郡王爷的去路,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素棠咬牙,向前一步,“难道,柳姑娘看不出...禁军是在保护郡王爷吗?将郡王爷抱在怀中之人自称是北疆军师顾念,可谁又见过什么所谓的北疆军师呢?!在尚未证明其身份之前,他就是挟持郡王爷的疑犯!”
柳霖霖大笑,“素棠大人不过是一秦楼楚馆的掌柜,自然不识得北疆军师。我柳霖霖可以作证,他就是北疆军师顾念无疑。”
素棠也阴笑了起来,“仅凭你一句话吗?若,靖朔郡王有任何闪失,岂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赵瑾睿,不忿道:“霖儿担待不起,那再加上我赵瑾睿呢?”
“素棠,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好!纵使,数万禁军在此,也绝不是五万京畿驻军外加一万镇北军的对手!”
“你!你你你...”素棠再次身退,却也在悄然间望向了“云阙阁”的窗台。
不知过了多久,“云阙阁”中突然传出萧文景的声音,“让她们走!朕不想再被扰了清静!”
众人闻声下跪,唯顾念和九大女将大步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