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顾不得礼数,骤然转身展臂,“各位姐妹...各位姐妹,我家安若刚刚苏醒,脑子尚在犯浑,还请各位姐妹先行离府;待安若有所好转后,我们再议...再议今日之事...”
众贵妇不禁互看,又瞥了瞥沈安若后,只得略带遗憾地转身,欲要踏出房门。
——原本,只要贵妇们一走,陈婉容与陈有道就能关起门来和沈安若好好说话了,就算有争吵,也只当是家人之间意见不合,完全不伤大雅。
可谁料,沈安若竟赫然拍桌,抬出戟指,一声轻叱更是震耳欲聋。
“来人,拿下她们!凡今日不请自来者,一个都别想离开镇北王府!”
只见,众女将带兵闯入,贵妇们的脸霎时失了血色。
兵部尚书夫人孟夏,即刻回眸,绽着恐惧和迷茫,连声问道:“安若,你这是要作甚呀?你怎么能这样呢?还未入房前,我已然与你二娘商议过多次,入宫为后本就绝无回转,你又何必将事做绝呢?”
枢密使韩淖的夫人挣扎着臂膀,侧脸应声道:“是啊,郡王爷。您又何必为难我等妇人呢?这普天之下,谁又敢违逆圣意呢?我等大可不向外界言说半分今日之事呀!”
待左相夫人李卿晴开口时,她已被人架起臂膀,半跪在地上。
她没打算质问沈安若,却也狠狠地瞪向了陈婉容,“陈婉容!你就任凭你这女儿胡作非为吗?!”
陈婉容眸中满是抱歉,连连挥手,却也束手无策。
——她和陈有道虽还站立着,可场面已然失控,她更不知沈安若待会儿要如何治罪于自己...
贵妇们没能闹腾多久,便被带离了出去。
然,房内的气氛却也越发压抑,就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厚重的乌云,随时都会劈下闪电。
月华、墨影、菱枝已拔剑,四泽和梨泪也守在了房外。
陈有道和陈婉容尚在房内,三把剑也对准了她们二人的后背。
沈安若轻轻把玩着茶盏,与木桌摩擦间发出一声轻响,像极了大刀在风中的刀鸣。
突然,陈有道沉沉一叹,“事到如今,安若你要杀要剐,随意便是。”
“只是...”他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悲愤,虽言出了要杀要剐的豪迈之言,却还是一瞬跪地,一阵哀嚎,“我大襄真要完了吗?!没毁在北戎人手中,也没毁在镇北王齐麟手中,却要毁在我沈家女手中呀!!!”
“苍天啊!这难道就是宿命吗?!当年,老镇北王齐烈死得那是不明不白;齐麟虽世袭下了镇北王爵位,却也战死在了遏摩国境内;本以为镇北军已断无法再对朝廷构成威胁,可为何还要将‘功高盖主不可活’的宿命,强压在老夫的外孙女身上呢?!”
“苍天啊!求您可怜可怜我这外孙女吧!求您快让她清醒过来吧!”
沈安若没有上前搀扶他,则是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哭就任他哭,他哀嚎就任他哀嚎,却也冷不防地问出了一句话——一句很轻很淡,又有些不知所谓的话,“在外翁眼中,不知齐麟是个怎样的人?”
陈婉容柳眉一紧,双眼眨动不断,她全身神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完全摸不透沈安若在想什么。
——想来,有些误会,还是要尽快解开的;否则,就会如现下这般完全陷入被动,百口莫辩。
——有些事,一旦过了时机,真相也就不值一文了;或许,只要慢上几刻,也就成了狡辩。
——狡辩之人恰恰又最遭恨,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做个恶人,倒也不至于被人恶心。
事到如今,她这个二娘还是保持沉默得好;只不过,沈安若抛给她爹陈有道的问题,却注定会加剧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