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击·噬魂。”
第三柄剑自虚空落下,剑身无形,只闻剑鸣——鸣声像万鬼齐哭。
哭声钻进耳蜗,艾德玛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一片漆黑荒原,天空倒挂幽莲,脚下尸骨成路,路尽头。
我提剑而立,剑尖挑着他自己的心脏,仍在勃勃跳动。
“幻境?”
他冷笑,审判之剑横挥,荒原被斩成两半,黑暗退散——可现实里,他整条左臂已爬满剑纹,圣辉被吞噬殆尽,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底下幽紫剑气凝成一柄柄细小剑影,反向刺穿筋骨。
艾德玛终于怒了。
“以主之名——净化!”
审判之剑倒插,剑尖刺入自己脚下的虚空。一圈乳白火环炸开,火环所过之处,剑纹被强行剥离,带着血肉飞出,在半空化作黑灰。
十翼再度展开,每一根羽毛都变成黄金火焰,火焰里浮现细小的天使面孔,齐声诵唱。
圣歌起,剑狱开始融化。
漆黑镜面出现裂纹,幽莲一朵接一朵熄灭,栅栏剑影被火舌舔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扭曲声响。
我藏身暗处,胸口那同样灼痛,像被反噬。却咧嘴笑出血沫——
“才到第三击,你就急?”
抬手,啪地打个响指。
啪!
剑狱穹顶彻底碎裂,却不是崩塌,而是翻转——像一整块夜幕被强行折成另一面。
翻转后的天空,再不是艾德玛的圣歌金海,而是一条倒悬的冥河。
河水由亿万碎剑汇成,剑锋向下,悬而不落;河心,一轮漆黑月亮缓缓旋转,月面映出艾德玛此刻的模样——金羽焦黑,圣甲龟裂,左臂血肉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第四击·坠月。”
漆黑月亮陡然坠落。
没有呼啸,没有风压,它只是“出现”在艾德玛头顶,像本来就在那里。
月未至,圣歌先哑,黄金火羽成片熄灭,露出底下灰白羽梗。
艾德玛仰头,瞳孔里映出月面那道裂缝——裂缝里,有我。
我提剑,自月中刺下。
审判之剑横挡,剑脊与龙鱼剑尖相撞,却无声。
无声之后,是绝对的寂静。
寂静里,漆黑月亮、黄金火海、幽暗剑狱、圣辉羽翼……所有色彩被抽空,天地只剩黑白两色,像被泼墨与留白粗暴劈开。
黑与白交界处,一点猩红缓缓晕开。
那是我的血,也是艾德玛的血。
两滴血珠悬停,彼此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叮”地一声,凝成一枚细小的剑形——一半金,一半黑。
剑形炸碎。
色彩轰然回流。
艾德玛倒飞百丈,背后十翼碎成漫天流火;我则如断线风筝,坠向地面,龙鱼剑哀鸣一声,化作黑白双鲤,一左一右咬住我肩膀,强行止坠。
我们隔着翻腾的尘浪对视。
他胸口多了一道贯穿伤,伤口边缘黑白剑气纠缠,像两条小鱼在啃噬血肉;
我则半跪在深坑,九处剑纹暗淡,幽莲尽数凋零,只剩心口那朵还倔强地燃着紫火,空中还有5把巨剑悬浮着。
“还有五击。”
我啐出一口血渣,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指节上,幽紫剑纹重新亮起。
“来,继续。全都给我落。”
我五指张开,朝虚空猛地一攥。
剩余的五把巨剑同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剑脊上的古老符纹一根接一根亮起,像被点燃的脊椎。
它们排成一条倾斜的死亡阶梯,剑尖对准艾德玛的眉心、咽喉、心口、脐轮、丹田,连呼吸的缝隙都不给。
第一剑·「破军」砸落。
审判之剑逆撩而上,白金剑身爆出太阳耀斑般的炽纹。两剑相撞,没有金属的脆响,只有一团被压缩到极致的真空球——先是针尖大小,继而膨胀成十丈空洞,把云层、尘埃、甚至声音都吸进去。空洞边缘,空气被撕成絮状的白丝,像世界被揭掉了一层皮。
第二剑·「七杀」紧随而至,剑背浮现猩红的“杀”字篆。
它根本不理会爆炸的余波,贴着第一剑劈出的真空裂缝滑入,剑锋一挑,将审判之剑的护手勾出一道裂口。神圣符纹像被斩断的血管,喷出金色光雾。艾德玛手腕一沉,虎口迸血,血珠刚飞出就被真空抽成细长的红线。
第三剑·「贪狼」呼啸而来,剑身宽厚如门扉,表面浮出狼首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