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城外,谢崇正陷在更狼狈的境地。连日暴雨让官道变成了泥沼,马车的轮子深深陷进烂泥里,他撑着伞站在雨中,望着紧闭的城门,派去通报的亲兵刚跑到吊桥边,就被城上的士兵用长矛逼了回来。
零陵守将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孙权想派人来当长吏?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城头上突然抛下几捆湿漉漉的草料,“给你们的马填填肚子,趁早滚回江东去!”
只把谢崇气得浑身发抖,却看着深陷泥沼的马车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头的荆州兵在雨中嘲笑。
赴桂阳的孙皎更憋屈。暴涨的耒水冲垮了必经的石桥,他带着亲兵绕路翻山,蓑衣根本挡不住倾盆大雨,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爬到桂阳城下,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城头怒喝:“我乃江东孙家宗室孙皎!奉令前来就任,速开城门!”
城楼上鸦雀无声,片刻后传来一阵哄笑。桂阳守将探出头来,指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大声嘲讽:“江东来的‘贵人’?这鬼天气不在家躲雨,跑到我桂阳来送死?” 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抱着石头走到城头,“再不退,就用石头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几块湿冷的石头 “轰隆” 砸在城下,泥水溅了孙皎一身。
三路人马灰头土脸返回建业,已是多日后的傍晚。
连绵的暴雨刚歇了两日,建业城的青石板路上还汪着水洼,将军府内院却早已被新生儿的啼哭与众人的笑语填满。
袁绮绮在几日前成功诞下一对龙凤胎,此时正在众人的服侍下在屋中安心静养,孙权是不是轮换着抱着两个襁褓来回踱步,脸上漾着再为父母的温柔和喜悦。
“你轻些,别晃着孩子。” 袁绮绮笑着叮嘱,目光落在孙权怀里的女儿身上。
小家伙吃得饱饱的,正闭着眼睡觉,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粉嫩的脸蛋像极了初春的桃花。
孙权很是听话,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回摇篮,又俯身逗弄儿子,道:“这小子出生时,恰逢我江东需筹划审察、深谋远虑之际,就叫他孙虑吧!”
孙权对于自己给孩子们取的名字很自信,生育儿女的辛苦他替不了爱妻,但为孩子们取名这件事他义不容辞,绝不让任何人代劳。
孙权慈爱地看着摇篮里的宝贝女儿,见她睫毛颤了颤,笑道:“我家女儿就叫大虎,虎父无犬女嘛!”
袁绮绮指尖正缠绕着婴儿的襁褓系带,听到 “大虎” 二字,动作一顿。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沉虑。
后来人谁不知道东吴未来几十年有个出名的坏女人,人称“全公主”名叫“孙大虎”的?其人便是孙权的大女儿,自幼骄纵善妒,在孙权晚年更是干预国家储位之争,搅得江东朝堂鸡犬不宁,最终落得个“流放豫章、不知所终”的结局。
可眼前这软软糯糯的小婴孩儿,她是袁绮绮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女儿。怎么看都像是降落人间的小天使,袁绮儿怎能忍心让女儿背负那样的命运?
“女儿家叫‘大虎’,会不会太刚硬了?”袁绮绮跟孙权商量,“不如取个带草木的名字,盼她一生柔顺安稳?”
孙权正用指尖轻轻碰儿子的小脚丫,闻言笑道:“就是要她刚硬才好!她是我孙权与袁绮的女儿,不必学那些柔柔弱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