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只恨自己能耐不够,不能为刘备分忧。
关羽将刀收回鞘中,转身回帐,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挺。纵有万般愤懑,这三郡的疆土,终究要靠他的刀一寸寸守住。
湘水划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荆州。南郡的百姓见关羽带着家荆州军主力返回,因为担心被战乱祸及而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市集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零陵的守将收到关羽的军令,即刻在边境增设了烽火台;武陵的蛮族首领也派人送来贡品,表示愿协助荆州兵守卫疆土。
湘水的浪涛渐渐平息,荆州南部三郡的归属终落尘埃。
孙权收回长沙、桂阳、江夏后,动作雷厉风行:即刻命吕蒙率部驻守长沙,将这座荆州重镇打造成抵御蜀军的前沿屏障;又调江东粮船满载米粮,沿长江与湘江河道,在桂阳囤积起可供三万兵马支用半年的粮草。
城墙上的 “孙” 字大旗迎风猎猎,府库里的兵器甲胄堆积如山,每一处部署都透着孙权对这荆州三郡的极度看重。
可深夜的陆口帅帐里,孙权望着案上的荆州舆图,指尖反复摩挲着长沙、桂阳的边界,脸上却无半分得地的轻松。
孙权比谁都清楚,这场与刘备的议和,不过是双方被曹操逼出来的 “权宜之计”。湘水划界的和平,像一层薄冰,随时可能被新的战事撞碎。
帐外传来长江的潮声,孙权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边,心中翻涌着隐忧。
刘备怕曹操拿下汉中、进而威胁益州,他孙权又何尝不怕?
曹操早已雄踞北方,坐拥中原沃土与数十万兵马,若再吞并汉中、拿下蜀地,便会形成从北到西的合围之势,他孙权坐守江东仅凭长江天险,如何能抵挡曹操的几面面夹击?
“曹操若得蜀地,天下便无对峙争夺之机会。” 孙权低声自语,指尖攥紧了腰间的佩刀。
当年赤壁之战时,若不是孙刘联手守住荆州,曹操已经得了荆州顺江东下,江东早已沦为曹操的势力范围。
如今虽与刘备分了荆州,却仍需提防曹操这个最大的威胁。
夜色渐深,帐内的烛火摇曳,映着孙权凝重的面容。
湘水划界只是暂时的平衡,只要曹操仍在汉中虎视眈眈,孙刘之间的 “和平” 和“斗争”都只是其中的小小插曲。
眼下孙权要做做的,便是牢牢攥紧这三郡,一边加固防线、囤积实力,一边警惕地盯着北方的动向 —— 在这三分天下的棋局里,唯有手握足够的筹码,才能在曹操的威压下,守住江东的万里江山。
一样的夜阑人静时,南郡帅帐的烛火忽明忽暗。
关羽半倚在榻上,左臂的箭伤最近发作了,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发麻。
此前湘水对峙,关羽日日身披重铠立于益阳城头,左手按刀、右手执令,哪怕肩头中箭的伤口渗血染红了绿袍,也只咬着牙斥退劝他休养的亲兵。那点伤,在 “死守荆州” 的执念面前,不过是皮肉之苦。
可如今纷争暂定,紧绷的弦一松,伤势便如潮水般反扑。关羽抬手想按向肩头,刚一动弹,便疼得闷哼一声,指腹触到伤口处,竟摸到一层黏腻的脓血。那箭伤早已溃烂,只是被他强行压着,没在阵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