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庭院里,青竹沙沙作响,药香与晨雾缠绕在一起,透着几分肃穆的宁静。
关羽坐在石凳上,望着庭院里排队求医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他戎马一生,何时受过这般 “待遇”?即便在荆州,他也是说一不二的襄阳太守,何曾与寻常百姓一同排队候诊?可此刻,他只是个求医的伤者,与那些面带愁容的百姓并无二致。
关银屏已经按华佗先生的医嘱,取了这两日的汤剂过来,见父亲望着排队的人群出神,轻声道:“父亲,华佗先生说了,您这几日还需好生休养。”
关羽看着女儿的满怀期待的面庞,却压不住心中的焦躁。他想起自己在荆州的威望,想起益阳对峙时的意气,再看看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这三日,关羽除了服药休养,便在驿站庭院里踱步。
关羽总是想起他在建业医馆里所见到的一切:那位闻名天下的华佗先生耐心为每一位病人诊治,无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医馆弟子们忙着抓药、煎药,有条不紊;就连前来求医的百姓,也都安分守己,没有丝毫喧哗。
这般景象,让关羽不禁想起荆州以及其他地方的混乱: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哪有建业这般安定?
关羽也不得不承认:“孙权这小儿能在江东站稳脚跟,且跟曹操打得有来有回,并非没有道理!”
可一想到自己堂堂汉寿亭侯、襄阳太守,当年连曹操都敬重不已,此次竟来到江东求医,且关羽又觉得憋屈。他素来高傲,如今却要寄人篱下,接受昔日 “敌人” 的恩惠。
夜里,关羽常常被左臂的疼痛惊醒,梦中尽是战场的厮杀声,还有大哥刘备在公安焦急的面容。
如此关羽再是委屈,也明白自己这条胳膊,不仅关乎他个人安危,更关乎荆州的未来,大哥刘备的基业—— 若能痊愈,关羽便能继续镇守荆州;若落下病根,荆州的防线便会动摇。
而此时的长江水路,孙权率领的大军正火速赶回建业城。
孙权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江岸,心中很是急切。这两天里,关羽来建业求医的消息,让孙权实在为难了好一阵:他既怕关羽此行有诈,又怕错失与刘备一头缓和关系的机会。
实话说,虽然刘备这个盟友实在不可信任,但孙权深谙三角关系的门道。不是刘备得罪不起,也不是孙权害怕刘备,而是孙权聪明,任何时候都不愿把自己置身在与另外两方敌对的状态之中。
当建业城来信,回报关羽几日里只在驿馆安分休养,最远只去过城中医馆,其它一概未与外界接触时,孙权才稍稍松了口气。
当军队船只抵达建业码头时,孙权顾不上休息,便径直赶回将军府往议事厅。
张昭黄猗等人早已等候在此,将关羽入城后的情形一一禀报。孙权听完,眉头微皱,心想那关羽当真如此安分?
黄猗还说到了关羽之女:“真真切切的事,关羽每日只在医馆休养,关银屏姑娘也只是偶尔外出采买,并无异常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