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医院的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小花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时,张父正靠在床头咳嗽,脸色蜡黄得像张旧纸,呼吸间带着沉重的喘息。明远坐在床边,正拿着棉签给父亲润嘴唇,眼底的红血丝看得人心头发紧。
“叔,今天感觉怎么样?”小花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道。掀开桶盖,里面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上面浮着层淡淡的油花——她凌晨四点就起来熬了,特意多炖了两个小时,好让粥更软糯些。
张父缓过一口气,看见是她,扯出个虚弱的笑:“小花来了……又让你受累了。”
“不累。”小花拿起勺子,舀了点粥吹凉,递到他嘴边,“叔,喝点粥吧,润润嗓子。”
张父摇了摇头:“没胃口……”
“多少吃点,”小花耐心劝着,“医生说您得补充体力,才能好得快。您看明远这几天熬得,眼都快熬瞎了,您不心疼他啊?”
明远在一旁附和:“爹,就听小花的吧,她熬这粥熬了好久。”
张父看着儿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又看看小花手里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终于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小花一勺一勺地喂着,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她知道张父得的是肺心病,常年咳嗽,吃不下硬东西,这小米粥里她特意加了些山药和南瓜,既能补气血,又好消化。
喂完粥,小花又拿出带来的温水,帮张父擦了擦脸和手。毛巾拧得半干,动作轻得怕弄疼他。张父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小花……家里的事,本该是明远多担着,反倒让你跑前跑后。”
“叔,您说啥呢。”小花笑了笑,“我是您儿媳,这都是我该做的。再说,明远还得上课,总不能让他耽误了学生。”
明远教着初三的物理,正是关键时候,每天放学才能赶来医院替换小花。这阵子,医院家里两头跑,人都瘦了一圈。小花便把医院的事揽了过来,每天上完课就往医院赶,喂饭、擦身、盯着输液,样样都做得仔细。
张母提着饭盒过来时,正好看见小花在给张父按摩手臂——她学了套缓解肌肉僵硬的手法,是特意去请教老中医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小花手上,那双手原本白皙,这阵子因为总洗保温桶、拧毛巾,指关节都有些发红。
“小花,歇会儿吧,让我来。”张母眼眶一热,走上前想接过她的手。
“没事婶,我再按会儿,医生说多活动活动血脉好。”小花笑着躲开,“您快坐下歇歇,路上累了吧?”
张母放下饭盒,看着病床上的丈夫,又看看忙前忙后的儿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暖又酸。当初儿子说要娶小花时,她还怕城里来的姑娘娇气,受不了乡下的苦,没想到小花不仅懂事能干,对老人还这么上心。
“明远真是好福气。”张母拉着小花的手,轻轻拍了拍,“有你这么个媳妇,是我们老张家的造化。”
小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给张父按摩:“婶,您别夸我了,我还差得远呢。”
这时,明远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份试卷:“爹,小花,我下课了。”他看到小花正在给父亲按摩,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今天学生们挺乖的,自习课都没捣乱。”
“那就好。”小花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试卷,“你先看着叔,我去把饭盒洗了,顺便买点水果回来。”
“我去吧。”明远想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