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家属楼的窗户时,张明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张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堡头这边的日落,比四九城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啊。
张明德把公文包往五斗橱上一放,脱下呢子大衣,脸上带着工作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
“”来了?快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云舒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
“好!小霖,今天逛得怎么样?”张明德一边挽袖子一边问张霖。
“挺好,二婶带我们去了公园、百货商店,中午在钢铁食堂吃的,味道很地道。这堡头市,真有股子热火朝天的劲头。”
张霖笑着回答。
“那是!国家下了大力气,咱们这些人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张明德语气带着自豪,他也算是这建设大军中的一员啊,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
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中午打包回来的羊肉汤重新热过,香气更浓。
云舒又炒了个鸡蛋,切了盘酱牛肉,拌了个黄瓜粉丝。
主食是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桌上还摆着张霖带来的那瓶茅台酒和两个小酒盅。
“来,小霖,坐!”张明德在主位坐下,拿起酒瓶,“今天高兴,咱爷俩好好喝两盅!尝尝这茅台,在咱这地界儿可不好弄。酒量怎么样?”
他熟练地打开瓶盖,清澈的酒液倒入白瓷酒盅,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二叔,我酒量还凑合,能喝点。”
“能喝就好啊,铁打的汉子不能喝酒也是个孬货。好!来,第一盅,欢迎你来!”
张明德端起小酒盅,和张霖轻轻一碰。
“谢谢二叔二婶招待!”
张霖也举杯。
辛辣醇厚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股暖流。
“吃菜吃菜!尝尝你二婶的手艺,这酱牛肉是特意去回民老马家买的。”
云舒看第一杯酒下肚,赶紧招呼着。
两个孩子也饿了,安静地吃着饭。
云舒不时给孩子们和张霖夹菜。
几盅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络。
张明德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开始详细询问家里的情况,每一个细节都听得格外认真。
“老爷子……现在身体真没事了?之前来信说病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电话里总说好了好了,可没亲眼见着,心里总是不踏实。“张明德夹了块牛肉,没立刻吃,看着张霖。
“真没事了,二叔。医生都说恢复得比预想的好。现在每天作息规律,早上起来还锻炼身体,也回去工作了。连拐棍都扔了。”
张霖如实说道。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大哥呢?他现在在市里管政法,担子不轻吧?”他又问起张明良。
“我爸还是老样子,不过,以前在市局,现在在市里管政法,也算是对口,没那么累。”张霖答道。
“嗯,那就好。以前我这个大哥就比我出息,现在级别落我一大截了。你二哥在邮局干得咋样?发行科科长,管着报纸信件分发,责任也不小。”
“二哥挺好的,工作挺顺手。二嫂也在邮局嘛,两口子日子过得挺安稳。张家正也不错,健康着呢。他性子可不随我二哥,跟个皮猴子一样。”
张霖说起小侄子,脸上带了笑。
“哈哈,你二哥小时候多老实啊,天天被你欺负。”张明德也笑了,又给两人倒上酒,“说说你,小霖。在轧钢厂保卫处,担子不轻吧?那么大的厂子,人多事杂。”
“还行,按部就班。我之前转业的时候是到了街道的派出所,后来带着人成立了保卫科,所以这厂子里的保卫底子是我带过去的,厂子也是我看着起来的。工作吗主要是防范敌特破坏,维护厂内秩序,配合生产安全。这次押运任务,也是职责所在。”
张霖回答得比较概括。
“嗯,保卫工作无小事,特别是押运,路上更要万分警惕。你们这次……路上顺利吗?”张明德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眼神却带着深意。
张霖心里一动,想起关沟那次异响,但面上不动声色:“挺顺利的,二叔。有厂里的精干力量,还有铁路同志配合,按时安全送达。”
张明德点点头,没再追问,又喝了一盅:“顺利就好!来,再喝一个!祝你这次任务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