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桐,查找所有与‘清河河伯’、‘西郊祭祀’相关的民间传说、老人口述记录,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正在检索全市地方文史数据库、民间文化保护档案及相关学术论文……”
等待结果的时候,林夜带着林昼去了图书馆顶层的露台。从这里可以望见城市西边的轮廓,更远处,天空与大地交界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片低矮的建筑阴影,那就是西郊老厂区。
黄昏的风吹过,带着远方城市的气息。林昼趴在栏杆上,指着西边天空:“哥哥,那边的云,颜色有点暗。”
林夜凝目望去。夕阳余晖下,西郊方向的天空确实仿佛蒙着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灰翳,不是污染,更像是一种能量的郁积。普通人只会觉得那边天色稍暗,但在他眼中,那是不协调的征兆。
“该回去了。”林夜说。
回到小院时,晚霞正好。诸葛亮和刘备在院子里下棋,张飞和赵云在切磋一种新的步法,据说是赵云从现代格斗视频里改良的。马秀英在厨房忙碌,香气四溢。
晚餐时,夕桐的汇报来了:“主人,已检索到十七条相关记录。其中三条值得注意:一是民国时期编撰的《清河杂记》中提到,西郊滩涂旧有‘小祠’,每逢夏汛,偶有乡民祭祀,以求‘平息河怒’;二是八十年代末一位民俗学者的田野调查笔记里,记录了一位当时已近百岁的老船工口述,称其幼时听祖父说,西郊河湾处古时曾为‘回水沱’,水流诡异,溺亡者众,后建祠稍安;第三,在第三纺织厂建厂初期的工程简报(内部资料,已解密)中,提到地基挖掘时曾遇到‘异常坚硬的古旧夯土层’及‘少量碎裂陶瓦’,当时作为‘无关杂物’清理了。”
林夜放下筷子。线索串起来了。古时的危险河段,镇压性的祠庙,被现代工程无意破坏,之后工厂兴衰,最终荒废。数十年的沉寂,地脉的微小损伤或许被掩盖,但近期异常的天气(包括他们回来前那场大雨)可能像催化剂,让原本就脆弱的不平衡开始显现。那些“鬼火”和怪声,很可能是紊乱的地脉能量与残留的微薄愿力(或怨念)在特定条件下的具现化。
“能量强度?”林夜在心中问。
“仍然很低,但呈缓慢上升趋势。按照目前速度,达到可能对普通人产生轻微生理影响(失眠、心悸、幻觉)的阈值,预计还需要五到七天。达到可能引发物理性异常现象(如物体无端移动、低温点、异常电磁爆发)的阈值,时间不确定,但若遇到雷雨等极端天气,可能加速。”
“继续监测。设定两级警报。”
“已设定。”
晚餐后,林夜将情况简单告知了诸葛亮、关羽、邹善等核心几人。并非需要立刻行动,但有必要让他们心中有数。
“地脉淤塞,阴秽滋生。”诸葛亮总结,“若置之不理,轻则影响一方安宁,重则若遇引子,恐酿成祸患。然其势未成,且地处偏僻,暂无大害。”
“等它冒头?”关羽言简意赅。
“静观其变,谋定后动。”刘备点头,“夕桐既已监控,我等可先做些准备。”
于是,这个夜晚,小院的准备工作悄然展开。并非大张旗鼓,而是润物细无声。诸葛亮开始查阅古籍中关于疏导地脉、安抚水灵(如果存在的话)的记载;赵云检查并保养了所有人的应急装备;邹善清点了仓库里可能用到的物资,包括一些特制的、刻画了基础净化符文的玉牌(林夜早年随手做的试验品);连张飞都收敛了咋呼,跑去默默打磨他的兵器。
林夜则回到房间,开始根据夕桐提供的能量波动数据和古籍记载,推演几种温和的疏导或封印方案。他需要找到影响最小、又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大规模的能量爆发或强行封印容易留下后患,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林昼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小地毯上,摆弄着几块彩色积木。他搭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桥”,然后又推倒,如此反复。
“哥哥,”他忽然小声说,“水不开心。”
林夜手中的笔一顿,看向林昼:“哪里水不开心?”
林昼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搭的积木桥:“那里的水,被堵住了,桥也坏了。”他词汇有限,表达得有些混乱,但林夜听懂了。林昼对能量,尤其是与水相关的能量,似乎有着比他更细腻的感知。
“那我们想办法,帮水疏通,把桥修好,好不好?”林夜放柔了声音。
林昼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搭他的积木桥,这次搭得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夜深了,林夜停下推演。初步方案有了轮廓,但还需要更精确的数据和实地勘察。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西边。夜色中,那片区域的方向,似乎比别处更暗一些,连星光都显得稀疏。
邹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温牛奶。“还没睡?”
“快了。”林夜接过一杯,递给林昼一杯。
“西郊的事,你有把握?”邹善问,声音低沉。
“小事。”林夜喝了口牛奶,“比‘深渊低语’容易处理。只是需要找准节点,用对方法。”
邹善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
“嗯。”
午夜钟声遥遥传来。小院众人都已安歇,只有书房和门廊留着夜灯。夕桐的虚拟形象在总控室(数据层面)静静值守,无数数据流在他身周环绕,其中一条专门监控着西郊的能量曲线,如同守望者注视着一片沉睡中开始暗流涌动的湖泊。
平静之下,新的涟漪已然荡开。而这一次,或许不再需要惊心动魄的战斗,需要的只是恰到好处的“疏导”与“修复”。这,同样是小院众人守护这座城市的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