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煜手里的魔药差点捏碎了。
——
黎问音:“......”
黎问音再度头疼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东方芜语气非常悲凉,“我和上官煜的关系一度十分恶劣。”
“啊,嗯,这,这个......”黎问音本来想给某尉迟又又狡辩两句,但她挤了半天也挤不出来一句好的说辞,十分悲哀地在想这完全找补不了了,某个尉迟又又这太缺德了。
东方芜回忆:“我仍然记得那一天,上官煜气笑了的脸,咯吱咯吱响差点被捏碎的魔药,迷茫的我自己,以及迷茫的祝允曦。”
还有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尉迟权愉悦的轻笑声。
“当我懵懂地多问了几句,好不容易从上官煜那问得了真相,”东方芜愤愤然道,“我气愤地回头去找会长,想质问他,结果发现他早就翻窗离开了。”
黎问音严肃地站着:“抱歉,这确实太缺德了。”她想狡辩都狡辩不了。
“哈哈没事儿,”东方芜的声音很欢快,“不就是差点被上官煜递来的魔药给苦死了嘛!没关系的!”
这点小事,东方芜怎么会斤斤计较,并且告状给黎问音呢!
黎问音痛苦着表情闭了闭眼,嘀咕着一定要好好说说尉迟又又,怎么带孩子的真是。
东方芜嘻嘻一笑,接着说:“不过很快,我的确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
尉迟权回来了。
并且带回来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材料。
随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东方芜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位是周觅旋,你饿了想吃什么可以管他要,”上官煜介绍其中一个男的,然后介绍另一位女性,“这位是即墨萱,珍惜你即墨萱姐姐,她是我们这儿人性最充沛的一位。”
东方芜懵懵地向他们两个问好。
他感觉挺新奇的,明明他是被尉迟权绑架过来的,却好似成为他们营地的新成员了一样,明明没有必要,人来人往的,却都会介绍给他认识,和他说上两句话。
那位陌生姐姐——即墨萱用很难过的目光看着东方芜:“东方家的小儿子,东方芜?”
东方芜迷茫地点了点头。
即墨萱略一低头,认真道:“抱歉。”
为什么对他抱歉?
东方芜很不懂,这位姐姐是和他第一次见面吧?
东方芜扯了扯上官煜的衣角,询问:“她为什么要对我说抱歉?”
上官煜神色未变:“她在遗憾当年的事。”
即墨萱是这样的,她总认为自己应该无伤救出所有人。
东方芜更不明白了:“当年?”
“没什么,”上官煜躲闪了一下眸光,推了他一把,“进去吧,看看你哥给你布置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东方芜踉踉跄跄地被推进一间房间,刚踏进去一步,东方芜就呆住了。
这是一间儿童房。
一间......大部分重要设施都悬挂在空中的儿童房。
儿童床、书桌、柔软的藤椅,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组建成了一座空中小乐园,目前布置到了一半。
尉迟权站在房间中央,听到动静,回眸:“来了?过来帮忙。”
即墨萱率先进去搭手,周觅旋也紧随其后。
“这是什么?”东方芜呆呆地望着里面。
上官煜:“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东方芜:“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有为什么,”上官煜一耸肩,“儿童就应该住儿童房。”
尉迟权悠着步子走了过来:“小屁孩,你好像没有过童年。”
“M”事件后,东方芜对尉迟权的话都抱有警惕心,他气呼呼地问:“这咋了?”
“不过也无伤大雅,”尉迟权随意地一扬手,“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没童年。”
东方芜:“......?”啊?
尉迟权蹲下来托腮:“所以,你在我们这也没什么特殊的,这就是一间你要住的房间,仅此而已。”
尉迟权和即墨萱等人将儿童房布置好后,就留了东方芜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
他半坐在悬空藤椅上,感受着背部可以安放下蝠翼的镂空,小手握着一侧藤条,安静地思考。
从小到大......其实他现在也不大,准确来说,就是从小到现在。
东方芜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家里当作空气,爸爸妈妈哥哥都不和自己说话,是自己异于他们的特殊,是自己有着一对他们都没有的蝠翼。
所以他们理所应当,要那么对待特殊的自己。
可是,尉迟权却说,东方芜在他们这儿没什么特殊的。
......这里的人确实都挺怪。
脸上有一道刀疤、气质冷硬、缝制尸体的姐姐,眸光冰冷岁数成迷的医生姐姐,似乎有着怪癖的医生哥哥,一见面就向自己道歉的陌生姐姐,看着很不好惹但是可以随便找他要吃的哥哥,还有,总是戏耍他的,最莫名其妙的尉迟权。
东方芜原先一直以为,衣服都是那样的,背部都是封起来的,他要穿只能在扯坏衣服和折坏蝠翼里二选一。
可他拥有了一件小黄鸭衣服。
原来世界上可以存在这样的衣服。
东方芜原先一直以为,所有建筑物都是家里那样的,不可能在空中弄出他宜居的场景。
可现在东方芜有了一间自己的儿童房。
东方芜这才知道。
原来......照顾他的习性也不是很难的事。
两天就可以弄出来。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无视他,把他当空气,是可以有人主动和他说话的,甚至是主动对他说“抱歉”,东方芜第一次听到“抱歉”。
原来是有医生可以治疗他的蝠翼的,他的蝠翼不用一直忍受着烧穿的疼痛,不用一直忍受着压碎翼骨的难受,不用天天期盼着它自己长好,是可以用药,用手术,很快就治疗好的。
原来、原来......
东方芜眼眶湿润了,窝在藤椅上,缩成了一团,用蝠翼包裹住自己,把自己的脸埋进拱起的膝盖里。
他受不了,他很难过,他好气。
他气自己真应了尉迟权那句话,不争气地掉小珍珠了。
东方芜的世界从他被捡走的那一刻起,终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