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艰涩又歉疚，更深的，却还是无力。
他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和力气，却最终连这点秘密都没给她守住。
林薇擦了脸上的泪水，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然呢，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陆雨时，你告诉我，我二十岁的时候，要怎么面对一个大我一轮，充满魅力的男人的狂热追求？”
“你告诉我，当我爱这个男人爱得不可自拔时，在我最想把他留在身边时，他告诉我，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该怎么做？”
“你告诉我，当我姐姐因他过世，我该怎么做？”
“你告诉我，我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张燃，现在我三十多岁了，我用尽了力气，想要摆脱你，最后却成为了你的妻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现在跟我说，不需要我为你做这种事。那你问过我吗？我需要你为我做那么多事吗？我需要你瞒着我，去找林志坚吗？我需要你帮我解决我生活中的麻烦吗？我需要你，为我放弃新闻主播的工作吗？我需要你为我改名改姓吗？我需要你像监视犯人一样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吗？”
“你现在知道这种爱有多窒息，有多可怕了吗？”
“你也好好品尝品尝。”
“反正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同甘共苦。”
陆雨时浑身被一股凉意渗透，慢慢抬眸，猩红的眼锋利地看着她：“这就是你对我的复仇？”
林薇笑了：“网上的那段你出现在林志坚酒驾坠湖地点的视频，是你找人放出去模糊视线的吧？你早就知道是明葵在后面搞这些小动作，你也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根本就找不到证据，你故意把那段视频放出来，混淆视听。让她觉得你墙倒众人推，让她放松了警惕，借着我去北京的机会，还想要对我下手，这才露出了破绽。”
最初在网上看见那段视频时，林薇就已经起疑了。
那段视频即使放到法庭上，也并不能证明林志坚就是陆雨时杀的。
但放到网上，却能轻松掀起滔天巨浪。
他完全将自己置身于网友的口诛笔伐中，成为人们口中的变态，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陆雨时不发一言。
没有否认就等于是默认。
林薇：“张燃确实不配做你的对手，我配吧？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我算不算打败了你？”
陆雨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林薇。
林薇笑中带泪：“你想教我的那些，下棋也好，钢琴也好，风花雪月的我全都没学会。我只学会了你最糟糕的部分，学会了你爱人的方式。陆老师，你就是这么爱我的。现在你明白我的感受了？”
“我是不是你最好的学生？我有没有青出于蓝？”
陆雨时一颗心都好似被她轻松捏成了齑粉，一切知觉都已经麻木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夏风带着海洋的潮湿，拂过满花园的蔷薇花，满园芬芳。
过了好一会儿，陆雨时才慢慢平复下来，声音带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沧桑和寥落。
“客厅的茶几上有一份离婚协议，我签好字了，你签完字，再过一个月冷静期，你就自由了。”
四周的风声和花影仿佛都停止了。
林薇愣了两秒才回屋去，茶几上果然放了一个资料袋，她打开来，里面是一份他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签名处的字迹无比熟悉。
张道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