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青铜穹顶之下,三百六十五盏引星灯次第亮起,将整座观星台映照得如同白昼。林墨立于中央的浑天仪前,指尖拂过刻满星宿的铜环,目光凝在悬浮于半空的星图之上。自三日前进入“星垣织命”卷以来,这片由星辰之力编织的领域便不断显化异象,而此刻,代表荧惑的赤色光点正缓缓逼近象征太微垣的心宿二,形成千年罕见的“荧惑守心”之局。
“林师兄,星轨仪传来急报!”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年疾步而来,额角还沾着未干的墨迹,“西北七宿的星力流突然紊乱,织命梭的经纬线出现了断裂。”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神色焦急的弟子,手中捧着的玉简上流转着刺目的红光。
林墨眉峰微蹙,转身时袖中滑出一枚刻有北斗七星的令牌。“带我去星枢堂。”他的声音沉稳如磐石,却让周围弟子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这枚“天璇令”在天机阁代表着仅次于阁主的最高权限,此刻握在林墨手中,更添几分令人信服的力量。
穿过九曲回廊,星枢堂内早已乱作一团。负责观测的星象师们围在一具巨大的青铜罗盘前,罗盘中央的水晶球里,本该有序旋转的星轨竟如疯牛般冲撞,细碎的星芒从裂缝中迸溅而出,在空气中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手持拂尘,正试图用真气稳定罗盘,额角的汗珠却不断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苏长老,”林墨上前一步,天璇令在掌心泛起微光,“让我来。”
被称作苏长老的老者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却在看清林墨腰间悬挂的“织命使”玉牌后,立刻侧身让开:“小心!这‘荧惑守心’引动了上古星煞,稍有不慎便会反噬。”
林墨颔首,目光锁定水晶球内的星轨。他能感觉到,那些紊乱的星力并非无源之水——每当荧惑的光辉掠过心宿二,便有一股阴冷的煞气顺着星轨渗透进来,如同毒蛇般啃噬着织命梭的经纬。这是“星垣织命”卷的核心危机:当凶星与帝星相缠,不仅会导致星辰秩序崩坏,更可能唤醒沉睡于星海深处的古老怨念。
“阿瑶,取‘引星盘’来。”林墨朝身后的少女吩咐道。那少女名为云瑶,是天机阁最年轻的星象师,此刻正抱着一卷泛黄的星图,闻言立刻从储物囊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圆盘。圆盘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中心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荧石,正是用来疏导星力的法器。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炼器堂也传来动静。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扛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戟闯了进来,戟刃上缠绕的锁链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林兄弟,你要的‘镇煞戟’我带来了!”他是铁匠铺的鲁莽,天生神力却性格憨直,此刻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按你说的,在戟身刻了北斗降魔阵,保管能镇住那星煞!”
林墨接过镇煞戟,指尖抚过戟刃上的符文,微微点头:“辛苦了。待会儿你持戟站在星枢堂外,若见赤色煞气外溢,便用戟尖指向煞气源头,记住,不可离阵眼超过十丈。”
“放心吧!”鲁莽拍着胸脯,声如洪钟,“俺的戟还没怕过谁!”
安排妥当后,林墨深吸一口气,将引星盘悬于胸前,右手握住镇煞戟。他闭上双眼,识海中浮现出《星垣织命》卷的秘辛——原来所谓的“织命”,并非简单地梳理星辰轨迹,而是在星力交织的缝隙中,寻找到平衡阴阳五行的“命门”。而“荧惑守心”之所以危险,正是因为荧惑属火,心宿二属土,火生土的表象下,暗藏着“火焚土焦”的毁灭之势。
“开始吧。”林墨睁开眼,眸中倒映着水晶球内狂乱的星轨。他左手掐诀,引星盘上的荧石骤然亮起,一道柔和的星光射入水晶球,试图安抚躁动的星力。然而,刚一接触,那星光便被赤色的煞气吞噬殆尽,水晶球的裂缝反而扩大了寸许。
“不行!”云瑶惊呼一声,“煞气比预想的更浓!”
林墨不为所动,右手猛地挥动镇煞戟。戟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道黑色弧光,精准地点在水晶球上代表荧惑的位置。刹那间,一股磅礴的煞气顺戟刃反涌而来,震得林墨手臂发麻,虎口隐隐渗出血丝。但他咬紧牙关,运转《周天星斗诀》,将体内精纯的真气注入戟身,北斗降魔阵的符文逐一亮起,硬生生将那股煞气压制下去。
“就是现在!”林墨低喝一声,左手引星盘再次发力,这一次,星光不再是单纯的安抚,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顺着星轨的裂缝钻了进去。这些丝线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星辰本源凝聚而成,它们如同织娘手中的针线,在紊乱的星力间穿梭游走,将断裂的经纬重新接续。
“快看!”一名弟子指着星图惊呼,“荧惑的光点……在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步步紧逼心宿二的赤色光点,此刻竟在星图的边缘徘徊不前,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林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是引星盘与镇煞戟的双重压制起了作用,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要彻底化解“荧惑守心”,必须找到星煞的根源,而非仅仅将其驱逐。
“苏长老,”林墨转头看向白胡子长老,“烦请开启‘天眼’,看看荧惑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星象。”
苏长老会意,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双目圆睁,瞳孔中竟映出了浩瀚的星空:“果然!荧惑之后,还有一道隐形的星轨,连接着北方玄武七宿的危月燕!”
“危月燕?”云瑶脸色微变,“那是主掌灾厄的星宿,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