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抬起头,泪水无声地滑下脸颊。"另一个我,那个还会画画、还会笑的林默。"
他的手指抚过日记本,"我把他关在镜子里二十年...现在他终于要死了。"
陈岩想起那些在枕头下腐烂的画作,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报警是因为..."
"因为我想有人见证他的死亡。"林默轻声说,"一个人死去时应该有人记得他曾经存在过,不是吗?"
审讯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林默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要挣脱他的身体,陈岩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
"头儿!你没事吧?"小李冲进来扶住他。
陈岩摇摇头,眼前的黑斑逐渐散去,当他再次看向林默时,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也开始看到了,是不是?"林默轻声说,"镜子里的人?"
陈岩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什么都没说,但林默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有趣。"林默靠回椅背,"看来它选中了你作为下一个。"
就在这时,值班警员敲门进来:"陈队,林正国教授到了。"
林默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不!"
他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纯粹的恐惧,"不要让他靠近我!不要让他靠近那面镜子!"
他的挣扎如此剧烈,以至于需要三个警员才能按住他。
在混乱中,陈岩看到林默的眼睛,一只瞳孔扩大,充满恐惧;另一只却冷静得可怕,仿佛属于完全不同的人。
当陈岩走出审讯室去见那位着名的心理学教授时,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反射出他的身影,而在那个倒影的肩膀上,似乎搭着一只不属于任何人的手...
陈岩在会客室见到了林正国教授,老人站在窗前,背挺得笔直,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
他转过身时,陈岩注意到那双眼睛,和林默形状相似,却冰冷得像两枚经过精密打磨的金属,没有任何温度。
"陈警探。"林正国的声音低沉而精确,每个音节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我儿子又惹麻烦了?"
陈岩示意他坐下,却发现教授选择了房间里唯一一把没有正对镜子的椅子,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紧。
"教授,您儿子报警说自己杀了人,还声称尸体藏在他卧室的镜子里。"陈岩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林正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典型的解离性身份障碍症状。"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林默的心理评估报告,三年前的,诊断结果已经预示了这种可能性。"
陈岩翻阅着报告,专业术语密密麻麻,但结论很明确:林默患有严重的身份认同障碍,伴有幻觉和妄想症状。
"报告中提到一种'镜子疗法'?"陈岩指着其中一页。
林正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种暴露疗法,帮助患者重新建立自我认知。"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可惜林默始终抗拒治疗。"
陈岩想起林默描述的童年创伤,那面作为"礼物"的小镜子,被撕毁的画作,以及随后发生的自杀未遂。
"教授,您是否曾经...通过某种方式强化您儿子的病情?"
林正国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手术刀般剖开陈岩的防御:"警探,你在暗示什么?"
审讯室突然传来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陈岩冲出门,林正国紧随其后。
透过单向玻璃,他们看到林默正在发狂,他挣脱了束缚带,用头撞击着镜面,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在玻璃上画出诡异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