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大半个时辰了,又是雨雪交加的天气,他不是应该遍体寒凉才对吗?
顾斌的手臂在空中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黑暗中,他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恼火,却也更添了几分心虚。
他自然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若有似无的甜香,一定是他刚才与林浅月肌肤相亲,厮磨缠绵时沾染上的。
他躺下身,慢慢靠近了何清,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一夜风雪,这耀州的天比青州冷得快呢!”
何清在黑暗中垂下了眼睛,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这天气能有她的心冷得快吗?
“你睡了吗?孩子们可闹你了?”顾斌没话找话。
何清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只有清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听不出情绪:“这寒呼啸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她只字不提脂粉味,也不问他去了何处,可那僵直的脊背却像是一道无声的谴责,比任何质问都让顾斌感到不自在。
顾斌干笑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这鬼天气确实恼人,快睡吧!有我在呢,别怕!”
他说着温存的话语,却也不敢再贸然去碰她。
何清不再应答,屋子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雪呜咽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清晰可辨的、冰冷的隔阂。
她睁着眼,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看清身边人虚伪的皮囊。
那甜腻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
这味道,似曾相识。
好像,她去林浅月的屋子里,依稀在她身上闻到过。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顾斌这么做,欺负的不止是她何清,还有收留他们的陆家。
一旦东窗事发,他该如何面对陆皓面对在危难之时向他们伸出援手的陆家呢?
何清心神不宁,她是不是要早做打算,为她和孩子们寻求个更稳妥的栖身之地呢?
顾斌见她毫无反应,也自觉无趣,更懒得再多费口舌解释,也转过身去。
两个人背靠背,就像他们的心,再也无法靠近了。
顾斌想到林浅月那温热滑腻的肌肤和妖娆风情,又觉得冒些许风险似乎也值得。
同床异梦的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痕,在今夜这缕陌生脂粉气的催化下,已悄然蔓延,深可见骨。
何清闭上眼,一滴冰冷的泪无声滑入鬓角,心中某些原本还残存的热望,似乎也随之彻底冻结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和顾斌是没有办法携手走完这一生了。
只是,在这个苦寒之地,自己没有谋生的本事。
如果她带着儿女离开顾斌,能活下去吗?
她与顾斌闹翻了,不用问,公婆是不会向着她的。
还会强行把他们的孩子留下。
留下,太委屈自己。
与顾斌仳离,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她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