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熟悉。
伴随着这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破碎旋律,一些同样破碎的画面碎片,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旗帜,在他被数据充斥的意识视野中一闪而过。
……冰冷的金属桌面,反射着舱顶柔和的灯光…… ……一个略显陈旧的银色咖啡杯,杯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磕碰留下的凹痕…… ……一双灵巧的手,正在摆弄着一个复杂的小型星图投影仪,投影出的星光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 ……一阵轻松的笑声,不是电子合成音,是真实的人类笑声,带着些许疲惫却又满足的暖意…… ……一个模糊的侧影,靠在驾驶舱的座椅上,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舷窗外是流淌的星云……
“星尘号”……
这个名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猛地从他几乎被数据淹没的记忆深处浮起!
那是他的船!他的岗位!他的……家?
那些碎片,是“星尘号”上的日常!那个哼歌的侧影……是莉亚?导航员莉亚?那个总是抱怨咖啡难喝,却总是在值班时偷偷给自己泡上一杯,还喜欢摆弄她那个古董投影仪的姑娘?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悲伤和怀念,如同迟来的海啸,猛地冲垮了数据流构筑的堤坝,瞬间淹没了他!
这种情感是如此强烈,如此“人性”,与周围冰冷的、非人的实验环境产生了尖锐到极致的冲突!它带来的痛苦,甚至超越了肉体的折磨,是一种灵魂被硬生生从故土剥离、扔进异化熔炉的剧痛!
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维生液疯狂涌动。
“意识波动剧烈!检测到强烈情感反应!来源……记忆中枢异常活跃?” 那个平静的声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诧异,在数据流的背景音中响起。“关联刺激源未知……记录此现象。标记为异常情感爆发事件E-1。”
探针的刺激强度陡然提升,试图压制这“异常”的情感波动。
但就在这情感爆发与更强痛苦刺激的交锋顶点,那丝破碎的旋律似乎变得清晰了一刹那!
……那是莉亚经常哼唱的一首老歌!一首来自殖民地带、关于归家与星海的民谣!
几个音符,固执地、穿透了数据噪音和痛苦,在他意识中回荡。
与此同时,腹部那一点被封印的紫色能量印记,K-7,猛地灼热了一下!并非之前那种狂暴的、撕裂般的痛苦,而是一种……共鸣般的悸动!
仿佛那破碎的旋律,那强烈的情感,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轻微地撬动了那来自异维度能量的封印!
“能量印记K-7活性异常波动!与意识情感事件E-1出现时间相关性!波动模式……无法用现有能量模型解释!” 平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急促。“重新校准扫描焦点!分析情感记忆与维度能量之间的潜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