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向斜上方的高空抛去!
碧绿色的瓶子在空中划出一个短促的抛物线。
“有了!”疤脸兵王在剧烈晃动中捕捉到那一点模糊的反光。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屏息!凭感觉狠狠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狂风呼啸中显得格外沉闷。
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瓶子?在惯性的作用下,那瓶子早已飞出几十米开外,“啪”的一声摔在几百米外的荒地上,碎裂无声。
“妈的!”指挥车里,疤脸兵王的耳机中传来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羞愤的低吼。
紧接着,“魁梧兵王准备!”
“A车!目标左侧!抛靶!”
这一次,魁梧兵王吸取教训,背靠着驾驶楼,用后背死死顶住,试图增加稳定。
瓶子飞起,他咬牙瞄准,枪口抖得厉害,那一点绿光在视野里疯狂跳跃。
他感觉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再等!
砰!
又是一枪!打空了?不!有声音!
“啪!”瓶子碎裂的声音传来!魁梧兵王心头猛地一喜!
“b2靶中!”耳机里确认的声音冰冷无情,“位置偏离目标点十五米,弹片偶然波及。”
原来是一块跳弹碎片碰巧擦中了正在下落的瓶子边缘。这根本不算有效命中!
魁梧兵王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比哭还难看。
山猫那边也很快轮到,他沉住气,甚至用了一秒多时间短暂压抑颠簸,抓住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刹那开火。
子弹确实靠近了目标,呼啸着擦着瓶子上方半米左右飞了过去,带起的风甚至让瓶子晃了晃,但终究毫发无损。
三人轮过一遍,均告失败!
靶场上空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围观的士兵们鸦雀无声,那花白头发的团长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他妈的…这…这不可能打到吧……”人群里有人忍不住低声嘟囔,充满了绝望和认同。
这已经超出了人对射击的认知。
“陈光阳准备!”指挥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和异样的期待,“A、b车准备!目标,间隔七百米,同步抛靶!风向东南,风速三级微升!准备……”
这一次,指令指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穿着蓝色背心的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风似乎更大了一点,卷起地上的沙砾拍打在脸上。
两辆负责抛靶的卡车在远处并行疾驰,扬起两条滚滚黄龙。
陈光阳站在自己那辆如同怒马般奔腾的卡车上,身体随着车身剧烈地起伏、扭动。
然而,他持枪的那只手,稳固得如同焊在钢铁之上,纹丝不动。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狙击镜在精确聚焦。
狂风吹乱他的短发,却吹不散他眼中那两点如同北极星般恒定而锐利的光芒。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冷汗涔涔,没有预压扳机的犹豫。
他的整个状态,与环境的狂暴、任务的逆天,形成了诡异而震撼的对比……
那是一种心无旁骛、物我两忘的人枪合一状态。
他不再是一个狙击手在追逐目标,而更像一尊已经预见结果的神只,静静等待着子弹穿梭时空命中宿命的那一刻。
“A车!抛!”
“b车!抛!”
两边的战士几乎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个碧绿色的啤酒瓶猛地斜抛向各自方向的高空!
瞬间!
两抹绿光在尘土飞扬、视线受阻的背景下骤然闪现,一左一右,相差七百米!
画着各自短暂的生命弧线,一升一降!
陈光阳动了!他抓握铁栏的左手猛地发力,借着车身向侧方颠簸的力量,整个人如同被弹簧驱动的机械般瞬间逆势调整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半匍匐姿态!
身体重心完全下沉,左肩死死抵住车斗壁作为唯一支点,右臂拉直如弓!
那支沉重的专用大狙被他如同拎着一条烧火棍般灵活地架起,枪身牢牢抵在肩窝,脸颊轻柔而精准地贴上冰冷的贴腮板!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如同幻影,充满了违背物理常识的流畅和协调。
他整个人与狂暴的卡车,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危险而精妙的平衡共振!
没有停留!
甚至没有刻意去“瞄准”!
就在那两抹绿光各自升到接近最高点,即将下坠的极短暂瞬间!陈光阳那双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两点折射光线的细微差异。
那是距离、高度和玻璃瓶在空气中微妙折射率造成的刹那差异!
扳机被他那稳定得如同岩石包裹的手指,以最精妙、最不可复制的时机感,扣了下去!
砰……!
一发!
枪口焰在狂风中短暂一闪!
紧接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那巨大的枪身在后坐力的猛烈冲击下,陈光阳架枪的右臂竟然像没有骨头般诡异地下沉、卸力,如同一截精密的弹簧瞬间压缩到了极限!
与此同时,他的上半身借助这股后坐力,完成了方向上的微调和复位!
就像汹涌的浪潮被导入深邃的暗河,力量被完美地转化利用!
他整个人以左肩为轴,身体诡异地反向扭转了将近三十度!
枪口指向猛然甩向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右侧七百米外,那另一个刚刚开始下落的绿色瓶子!
又是零点几秒的极致稳定!
第二发!扣动!
砰……!
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是两枪!更像是一次连贯的瞬发双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能看清的人,都下意识地将视线疯狂地投向远方那两个抛靶点!
砰……哗啦!啪……哗啦!
一左一右!几乎是同一瞬间!
两个细微的爆裂声,几乎被风声淹没!
随后,两片如同绿色烟火般的玻璃碎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几乎不可闻的脆响,在相距七百米的两处空中,同时炸开!
碎屑呈放射状向四周飞溅!
死寂!
震耳欲聋的死寂!
风还在呼啸,引擎还在轰鸣,但围观的数百名军人,指挥台上的军官,乃至站在卡车上的疤脸兵王、魁梧兵王、山猫,以及那两个抛靶的战士,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每个人都死死地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破碎的绿色光屑,在灰黄的尘土背景下,显得如此炫目,如此的不真实!
“报告……”
耳机里传来远处观察哨兵因极度震惊而颤抖变调的声音,“A靶…A靶正中被击穿!b靶…b靶爆裂!”
报告声通过指挥车喇叭隐约扩散开来。
轰……!!!
仿佛一颗炸弹投入了沉默的湖面!
人群彻底炸开了!
惊呼声、倒吸冷气声、夹杂着无数匪夷所思的感叹词爆发出来,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操!真…真中了?!”
“两发!两枪!左右开弓?!”
“这他妈是人?!可那是瓶子啊!”
“看到了!我看到了!真的是玻璃炸开的光!”
魁梧兵王猛地一脚踹在车斗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抱着自己的头,疯狂地揉搓着头发,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不知是激动,还是彻底崩溃后的发泄。
疤脸兵王如同被抽掉了脊椎骨,整个人顺着驾驶楼滑坐到冰冷的车斗底板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瓶子碎裂的地方,仿佛灵魂已经离体而去。
山猫死死抓着车斗栏杆,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望向陈光阳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挫败,以及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
而陈光阳则是跳下了车,嘿嘿一笑,好像浑不在意的说道:“好久没干这活了,有点手生了。”
在场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