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性能卓越,在驾驶员娴熟的操控下,穿行于临时清理的通道,避开严重损毁区域。约二十分钟后,抵达了金汐市灾害救援联合指挥部所在地——一栋位于相对安全地带、原为市政应急指挥中心的大楼。
大楼外围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士兵与各色制服的觉醒者小队交错巡逻,楼顶隐约可见能量探测器与防空阵列的轮廓。经过三道严密的身份核验与灵能扫描,越野车才被准许驶入内院。
萧廷昭与共章下车,一名佩戴指挥部臂章的军官即刻上前,敬礼后迅速引导二人进入大楼,乘专用电梯直抵顶层核心会议室。
会议室内空气凝滞。
中央厚重的黑色会议桌泛着冷硬光泽,桌面上方,金汐市及周边海域的加密全息态势图无声流转,黑色的污染区域与代表军方力量的亮色光点形成刺目的对比。
长桌旁,除萧廷昭与共章外,还坐着五位肩章熠熠的军部高级将领,气质或冷硬肃杀,或沉静严肃。前方整面虚拟屏幕上,除了萧明川将军,还映出军部副主席与国安委代表的影像。
负责主持的三星上将未作寒暄,直接命令汇报。
萧廷昭以最精简、客观的语言复述了经历,刻意强化“污染疑似人为”与“净化代价巨大”两点。共章则从灵能学与现象观测角度提供了技术佐证。对面将领神色专注,屏幕上高层的目光沉凝如渊。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临时安置区内。
时间已近中午,铅灰色的天穹却依旧低垂,透出一种病态的昏黄。这片依托未完全损毁的体育馆及周边空地紧急搭建的安置点,挤满了劫后余生的人们。悲伤、疲惫与不安,在浑浊的空气中无声弥漫。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童,正攥着一个空瘪的水壶,小心翼翼绕过嘈杂的人群,朝供水点挪去。
她叫晓淇。与父母在黑色潮汐中失散。当黑雾吞没一切时,紧抱着她的双亲身体迅速僵直、异变,唯有她奇迹般未被侵蚀。她只记得母亲最后用尽力气将她塞进破损的柜子缝隙,嘶声喊出:“别出来……”
后来,救援人员将她带回了这里。
她再也没有见到爸爸妈妈。
晓淇拧开水龙头,看着清水汩汩灌入壶中。水很凉,让她想起妈妈从前总说“生水不能喝”。她把水壶抱在怀里,没有返回帐篷。那里挤满了陌生人,没有人同她说话。
她抱着水壶,脚步开始往安置点边缘挪动。那边拉着黄色的警戒带,外面便是废墟。大人总说危险,不让过去。可晓淇记得,她的家就在这个方向。房子或许已经不在,但万一……万一爸爸妈妈也在找她呢?也许他们只是被救去了别处,也许此刻正沿着这条路往回走……
这个念头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灼得她心口发烫。她避开巡逻士兵的视线,从一处被风吹开的警戒带底下钻了过去。
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体育馆后方原是片小广场,此刻堆满了扭曲的金属与混凝土碎块。就在她将要穿过一堆倒塌的广告牌时,一阵细微的响动传来了——
很轻,像是布料的摩擦,夹杂着一声短促的、被捂住嘴的呜咽。
晓淇猛地缩到半截断裂的水泥柱后,小小的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粗糙的表面,悄悄地探出半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