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
今日他冒死入宫,本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做最后一搏。
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事情便已彻底失控。
秦铮率先自曝其短,又在绝望之下,将他与裴砚秋一同拉下水。
颜覃可以为秦铮去死,可秦铮方才那般反应,那般话语,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而此刻,大长公主的反问,更是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罢了……
颜覃缓缓睁开眼,面如死灰。
“微臣……有罪。”
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彻骨的寒意顺着额头蔓延全身。
明明已是阳春三月,他却觉得比隆冬腊月还要寒冷。
他一字一顿,声音僵硬得如同木偶。
“微臣欺君罔上……秦铮,乃是微臣唯一的亲生儿子……”
秦铮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颜覃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
“他、他……当年出生之时,微臣正巧上京赴考,后来高中状元,正值官职调动的关键之际,内人却不幸病逝。
微臣怕此事影响仕途,便、便撒下弥天大谎,连带着他的存在,也一并隐瞒了下来……”
颜覃当年春风得意,本想在帝京寻一位家世显赫的贵女联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可后来因种种缘故,此事未能如愿。
再后来,坊间渐渐传出他为原配妻子守节的传闻,连朝中诸多官员都对他赞不绝口。
他便再也不好另娶,只能戴着这顶伪善的面具,一戴便是十余年。
对于颜覃而言,无妻无子倒也无妨。
可被他留在老家的那个儿子,他却始终无法放下。
起初倒也还好,谁知后来颜覃一直未能再有子嗣,便越发惦记这唯一的儿子。
“微臣将他托付给族中亲人抚养,多年来心中倍感亏欠,便想方设法,将他举荐到了军中……”
颜覃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那一抹猩红,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惨淡一笑。
“后来,也是微臣贪念作祟,借着他驻守边疆,与漠北鞑靼首领巴图打交道的便利,诱骗他用军中军备物资,换取真金白银,中饱私囊……”
姬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这么说,他方才所言,皆是实情?”
颜覃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他喘着粗气,缓缓点头。
“……是、是……此事全是微臣一人所为,他、他不过是被微臣蒙骗。
微臣一死,难赎万分之一罪孽,只求、只求……陛下开恩,饶、饶恕他一条性命……”
姬帝被气笑了。
“事到如今,你还敢向朕求情?”
裴砚秋听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
———完了!
颜覃也认罪了!
裴砚秋这才后知后觉,气得肺都要炸了。
难怪!
难怪颜覃之前对秦铮百般维护,在得知秦铮被押送回帝京之后,更是心急如焚!
原来……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父子二人分明是联手把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