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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引蛇出洞,静待风起(2 / 2)

“一、三、五,九点,大!”

……

当荷官第三次开出与孟渊所押完全一致的点数时,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赌徒们看他的眼神,从嘲讽、不屑,渐渐变成了惊疑、审视。

然后,是石破天惊的一局!

骰盅落定,孟渊依旧闭目倾听,片刻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将面前已经堆积起来的、相当可观的筹码,推向了赌桌上赔率最高、也最少有人问津的“豹子”区域!

“他疯了?”

“豹子?怎么可能!”

“赢了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在一片难以置信的议论声中,荷官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他缓缓揭开骰盅

——“六、六、六!豹子!通杀……不,不对!这位客官,押中了豹子!”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张赌桌,随即,如同火山爆发般,整张赌桌都沸腾了!

惊呼声、抽气声、狂热的叫喊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孟渊面前的筹码,已经从小小的一堆,变成了一座令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的铜钱与碎银小山!

那些原本嘲笑他、质疑他的赌徒,此刻都用一种混杂着极致敬畏、赤裸嫉妒和盲目狂热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他们不再自己思考,不再相信自己的运气,而是像最虔诚的信徒追随神明一般,孟渊的手指向哪里,他们的赌注就跟到哪里,整张赌桌竟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狂热的“和谐”。

孟渊,成了这张赌桌当之无愧的,掌控胜负的“神”!

福伯站在远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擂动起来,如同战场上的催魂鼓。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原本浑浊绝望的老眼,此刻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锁定在孟渊身上,仿佛一个在无边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骤然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片水草丰美的绿洲,不,是看到了救命的甘泉!

是巧合吗?是运气吗?

不!绝不可能!

一个人或许可以靠运气赢一次,两次,但绝不可能连续十几次,甚至精准地押中那概率低到令人发指的豹子!

这绝不是虚无缥缈的运气!

难道……难道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他真的……真的身怀异术?!

福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荒诞不经、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真实、充满致命诱惑的念头。

他真的能听出骰子的点数?!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沾染了魔力的藤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长、蔓延,瞬间挤占了他脑海中所有的空间,将那无尽的恐惧和绝望都暂时排挤了出去!

他忘记了贾诩的酷刑,忘记了“蝎子”的屠刀,忘记了自己刚刚还萌生的死志。

他眼中只剩下孟渊面前那座闪闪发光的、足以改变他命运的钱山,以及孟渊下注前那神乎其神、却又被事实证明有效无比的“听骰子”动作。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学会这一招……不,哪怕只是学到一点皮毛……

不!不需要学会!那太慢了,自己等不起!

只要……只要能求得他帮自己一把!

就一次!

哪怕就赢回本钱,还上那要命的高利贷,自己就对天发誓,立刻金盆洗手,永不再踏入这赌场半步!

早已被恐惧和绝望挤压到角落的贪婪,如同浇了油的枯草,轰然一声,再次燃烧起来,并且以燎原之势,瞬间压倒了那残存的一丝丝理智。

时机,已经成熟。

又一轮赌局结束,孟渊面前的财富再次膨胀。

他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胜利和周围人的狂热吹捧弄得有些飘飘然,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略显迷离。

他顺手端起旁边不知谁递过来的一碗劣质酒,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举止间带上了几分酒意。

一个一直紧跟孟渊下注、赢了不少钱的粗壮汉子,满脸谄媚地凑上前,恭敬地递上一根油滋滋的肉脯:

“孟先生!您这手艺,简直是神乎其技,活神仙下凡啊!求求您,发发慈悲,教小人一两招吧?哪怕是指点一下怎么听个大概也行啊!”

孟渊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摆了摆手,舌头似乎都有些打结,故作高深地笑道:

“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也……”

那汉子哪里肯罢休,继续死缠烂打:

“先生,您就行行好,透露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也让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沾沾仙气啊!”

孟渊似乎被缠得烦了,又或许是酒精真的上了头,削弱了他的警惕。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炫耀口吻,对着那汉子,也仿佛是对着周围竖起的耳朵说道:

“也罢,今日……今日便与你说上一句……

某这双耳朵,自幼便……便与常人不同,能闻百步之外蚁斗之声,能辨风中落叶之纹……

这骰子,在盅内翻滚、碰撞,其细微之差,落点方位,在我听来……嘿嘿,与掌上观纹,并无二致……”

他说到一半,似乎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上了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用力挥了挥手,试图掩饰:

“醉话!醉话耳!酒后妄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番看似醉后失言的“真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全神贯注、几乎将全身感官都集中在孟渊身上、伸长了耳朵的福伯听来,却不啻于九天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是靠运气!他真的身怀异术,能听骰辨点!

福伯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激动、狂喜和一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疯狂,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他看着孟渊那张因为饮酒而显得毫无防备、甚至有些稚嫩的年轻脸庞,看着他面前那堆积如山、闪闪发光的财富,再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甚至背负着巨债的钱袋和未来。

他心中那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细线,彻底崩断!

他像一头在雪原中饿得眼睛发绿、濒临死亡的野狼,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只毫无防备、最为肥美的羔羊。

他眼中闪烁着复杂到极点的光芒

——有绝境逢生的贪婪,有走投无路的挣扎,有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更有一种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

猎人,已经将最香甜、最无法抗拒的诱饵,用最自然、最不经意的方式,抛到了这只已经被逼入绝境、饥不择食的猎物嘴边。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维持着醉意和“高人”的姿态,静静地等待。

等待这条已经完全被贪婪和求生欲支配的鱼,主动游过来,不顾一切地,死死咬住那个隐藏在诱饵之中、冰冷而致命的鱼钩。

福伯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干燥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他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仿佛要借此汲取力量。

他终于迈开了脚步。

那脚步沉重得像拖着镣铐,却又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一步,一步,穿过嘈杂鼎沸、群魔乱舞的人群,无视了周围的一切,目光死死锁定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散发着“财富”与“希望”光芒的年轻“赌神”,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挪了过去。

赌场外,长安的夜风依旧寒冷。

赌场内,引蛇出洞的风,已然刮起。

计划,在此刻,终于迎来了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收网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