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脸上火辣辣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讷讷地回应:“我……我知道,老太太。”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聋老太太忽然激动起来,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声音带着哭腔,“你就是个缺心眼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主!”
骂了这一句,她像是耗尽了力气,胸口起伏了几下,又慢慢平复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又气又心疼的“傻柱子”,心里那点计较和怒火,终究还是被一种更深的、近乎无奈的关切压了下去。
她决定不再计较他刚才那些混账话。
聋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里重新凝聚起一点锐光,死死盯住傻柱,问出了那个最关键、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柱子,你甭管别的,你就跟奶奶说句实话,你还想不想娶秦淮茹?”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直接捅到了傻柱心窝子里。他浑身一僵,嘴唇动了动,眼神挣扎、痛苦、犹豫……各种情绪翻腾着。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聋老太太眼里的那点光都慢慢黯淡下去,最终,他还是没有出声,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无声,便是答案。
聋老太太看着他那副默认的姿态,一切都明白了。
她最后一点指望也彻底落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瘫软在病床上。
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带着认命般的灰败:
“罢了,罢了……既然你做下了决定,铁了心要护着她,那就……听你的吧。”
傻柱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反应落在聋老太太眼里,更是让她心口发堵。
她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低声喃喃,像是说给傻柱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本来……我还想着,拿这事儿好好拿捏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威胁她一番,跟她做个交易……总能为你,为我们往后,争点好处……可你……柱子,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你怎么就……”
聋老太太悲愤地、用尽最后力气喊出这一声,后面的话却化作了无力的哽咽。
最终,她疲惫至极地闭上了眼睛,两行老泪从眼角滑落。
眼不见,心不烦。
她累了,也彻底寒了心了。
傻柱听懂了聋老太太那声悲愤的质问里包含的失望和未尽之意——她本是打算用这次受伤做筹码,为他争取利益的。
可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默默地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心里头一片茫然。
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像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转:自己接连受伤住院,一大爷断了腿,院里流言四起,现在聋老太太又摔断了腿,还牵扯出这么多是非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