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那鬼地方……听着就不是善茬……老子……还能打……” 他看向陈龙手臂上冰冷的鳞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师叔……我们……” 我强撑着坐起,灵魂的裂痕在祝由术的温养下稍缓,但依旧脆弱如琉璃。
目光扫过陈龙,扫过重伤的花喜鹊,最后落在船尾那个孤寂的背影上,心中沉甸甸的。
“别无选择。” 微尘道长叹息一声,眼神却异常坚定,“九幽核心如毒瘤深植江底,陈龙是其显化之‘锚’。若不趁其尚未彻底壮大、陈龙神智尚存一丝清明之际斩断联系,一旦它彻底苏醒,或陈龙完全异化,则长江水脉危矣,南龙地气崩坏,生灵涂炭!纵是刀山火海,也唯有闯上一闯!”
守静真人微微颔首,杏黄道袍无风自动:“天心派既已卷入此劫,自当有始有终。我以‘北斗定星舟’之法护持此船,可暂避水下邪祟感知。但接近斩龙台水域,煞气冲天,秘法恐难遮掩,需做好恶战准备。” 她看向船尾,“小玲。”
刘小玲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鬓角的霜白刺眼,眼神却已恢复了祝由医者的冷静,只是那深处,藏着一片被冰封的湖泊,再无波澜。她避开我的视线,对着守静真人躬身:“弟子在。”
“陈姑娘体内龙秽冲突已达临界,随时可能失衡爆发。你精擅祝由安魂,需时刻以‘清心咒’护持其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绝不可让她在到达斩龙台前彻底沉沦!” 守静真人的命令不容置疑。
“……弟子遵命。” 刘小玲的声音平静无波,走到陈龙身边跪下,双手结印,指尖亮起比之前黯淡许多的微光,口中念诵起低沉而玄奥的咒言,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住陈龙头部。
小船在守静真人引动的微弱星光指引下,沿着巫峡险峻的航道,向下游的斩龙台遗迹驶去。
两岸千仞绝壁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巨大而压抑的阴影,将狭窄的江面笼罩在一种近乎永恒的昏暗中。
空气中弥漫的煞气越来越浓重、灼热,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熔炉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硫磺与铁锈混合的奇异味道,灼烧着喉咙。
江水的颜色也变得更加诡异,不再是单纯的浑浊土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如同稀释血液般的赭红色,水流表面漂浮着细碎的、仿佛油脂般的泡沫。
船行至一处名为“兵书宝剑峡”的险隘。
此处水道骤然收窄,两侧崖壁如被巨神用刀斧劈砍过,垂直陡峭,寸草不生,只留下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无数倒悬的利剑和打开的腐朽书卷。
光线被彻底隔绝,只有船头微弱的探照灯,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中切割出两道昏黄的光柱,光柱里尘埃般的颗粒无声飞舞。
水流在这里变得异常诡异,看似平缓,船底却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磨牙般的隆隆声,那是无数暗流在狭窄水道下疯狂撕扯、碰撞。
就在小船小心翼翼地驶入峡口最狭窄处时,一阵歌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起初那声音极其细微,如同情人睡梦中的呢喃,又似一缕冰凉滑腻的丝线,轻易地穿透了柴油机的轰鸣和江水的咆哮,直接缠绕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声音飘飘渺渺,辨不清来源,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从幽深的水底直接渗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