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观潮洞府亦非无人问津。
李淳风曾携星图而来,于洞府石桌前静坐三日,推演天机,留下几句关于南瞻部洲气运流转的隐晦箴言,便匆匆离去,眉宇间带着凝重。
蒙恬一身戎装未卸,风尘仆仆,只饮了一盏冷茶,言及北俱芦洲妖魔异动频繁,大秦边军压力陡增,拍了拍王星肩膀,眼中满是期许,旋即化作血色遁光消失。
李太白踏月而至,酒香满室,狂歌纵酒,挥毫在洞壁又添数行剑气纵横的诗句,大笑着言道“星小子,莫要学那些老古董,枯坐千年,当心坐僵了骨头!”,留下半葫芦“千年醉仙藤汁液”酿的烈酒,飘然远行。
李清照与陆子期、柳如烟、青灵联袂而来。清冷剑仙依旧话少,只以一道越发凛冽的玄冰剑气示意精进;陆子期则兴奋地展示他新悟的“周天星斗微尘阵”,巴掌大的阵盘演化浩瀚星河,困杀之力让王星都暗自点头;柳如烟献宝似的奉上新炼的“九转固元丹”,丹霞氤氲,生机磅礴;小青灵则叽叽喳喳,说着道场灵圃的趣事,又催生了几株洞府藤蔓,绿意盎然。
甚至久违的苏东坡,手持那杆仿佛能书写天地至理的“春秋笔”,风雅依旧,却难掩眉间一丝忧色,谈及汴京城内暗流涌动,儒门与某些势力摩擦渐生。霍去病玄甲染尘,卫青战袍带煞,李靖眉宇含威,魏征铁面肃然,这些曾在地星照耀史册的人杰,皆因人间事务缠身,短暂相聚,互道珍重后又匆匆投入各自的战场。甚至如张良、韩信、诸葛武侯等人,竟是千余年未曾回转道场,足见人间局势之诡谲,如一张无形大网,牵扯着无数英豪。
修行之人的懒散浪漫,云卷云舒,坐看风云在这帮人身上似乎永远都看不到,每个人都很忙碌,即使生命悠长甚至与天地同寿,但每个人依旧过着争分夺秒的生活——跟那些闲云野鹤的修士相比,也不知孰好孰坏,但至少每个人胸中热血未冷,肩上担当未卸!
苦修的王星亦是如此,得益于修为前辈友人无限支持,得益于师姐黎山老母及诸多骊山大能对他无限开放修行资源,得益于截教《上清灵宝洞玄真解》的磅礴道韵与人教《太清道德真经》的深邃真意,在混沌道文的调和下于他体内水乳交融,推动着《混沌衍天道》向着一个前所未有、包容万法的至高境界不断攀升,也得益于王星的顶级的修行资质,混元道体,王星几乎每日都能看到看到自己的进步,这种极速提升的感觉让王星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这也苦了那些闻风而来,欲挑战“玄黄剑主”以扬名立万的骊山道场年轻俊杰。无论他们如何打探蹲守,观潮洞前始终空寂。王星施展的变化之术精妙绝伦,每次进入不同秘境都化作截然不同的普通修士,气息、样貌、修为皆天衣无缝,让那些踌躇满志的天骄们一次次扑空,徒呼奈何。更有几位异常执着者,竟真在观潮洞口结庐而居,一等便是百多年光阴。
“有这功夫,何不多入几次战魂天?”王星感知到洞外情形,颇有些无奈地摇头,“踩着他人上位,终是旁门左道。”索性连洞府也不回了,彻底化作一片无迹可寻的云烟,在各重天的秘境中穿梭沉浮。
兜兜转转,当王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混沌碑林深处,重新化作那名平凡青年修士时,又已是十数载光阴悄然滑过。他盘坐在那块流淌着水银光泽的漆黑巨碑前,纹丝不动。岁月的刻痕仿佛已沉淀入骨,与周身流淌的浓郁法则道韵浑然一体,整个人竟似与这亿万载矗立的混沌道碑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散发着同样古老、苍茫、深邃的气息。
有诗为证:
混沌碑前悟道深,百年磨剑不闻声。
弱水淬体金刚骨,罡风炼魂玉壶冰。
战魂天里演兵戈,归墟界中参晦明。
锋芒未试惊天地,一朝出鞘动九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