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染目视前方,他思考片刻,还是开口,“说吧,朕跟皇后虽然夫妻十年,但有时朕好像从来没看清过她。”
“此事想必皇上已经感受到了,蛮蛮生来就无法与人共情,她不通感情,很难把其他人装进心里。”
谢泽修循循善诱的劝着,“蛮蛮不足十岁时,云家一家便发现了问题,求助家妹。我至今记得云二公子当时哭得很伤心,他不能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厌恶自己。
家妹一直在引导蛮蛮向善,蛮蛮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但全家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蛮蛮罢了,他们不需要蛮蛮的回应,只要蛮蛮高兴就好。”
“皇上,蛮蛮的心里或许只能装下自己跟容音,您这样只会把蛮蛮越推越远,除此之外,毫无作用。”
裴墨染的脑海中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他真的懵了。
他总说蛮蛮没有心肝,铁石心肠……
原来都是真的。
裴墨染神色一紧,担忧道:“蛮蛮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没有,蛮蛮天生如此。”谢泽修道。
裴墨染缓缓吁出一口气,他自嘲般道:“难怪她会这么狠心,换做旁人,纠缠十年,早该动情了吧?”
“皇上,回京吧。”谢泽修劝道。
裴墨染未置可否。
回京之后呢?
蛮蛮这个没心肝的,若是抗拒他,还是想走,那该怎么办?
他不想在蛮蛮面前当坏人,更不想跟她吵架。
就在这时,锦衣卫送来一封插着鸡毛的急报,“皇上,宫中送来急报!”
裴墨染的面色一沉,他快步走出营帐,从锦衣卫手中夺走信,“莫不是孩子出事了?蛮蛮向来报喜不报忧。”
他将信封打开一看,眸子紧缩,像是受到了惊吓、
“皇上,皇上……”谢泽修的心跳不断加速,他害怕蛮蛮或者孩子出事,“怎么了?”
裴墨染将信笺丢进火炉,“这是半个月前的信,蛮蛮说……皇祖母积劳成疾,病重昏厥,已在弥留之际,让我速速返京,去见皇祖母最后一面。”
在曾经最孤独,最无助的岁月里,只有皇祖母对他尚有一丝疼惜,在无情的帝王家中对他保留着祖孙之情。
裴墨染的心如火煎,眼圈都泛起了淡淡的红。
“皇上莫要伤怀,或许是皇后娘娘的计策?”谢泽修安慰。
裴墨染立即命乾风去向诸葛贤打探情况。
诸葛贤几乎日日都会送书信过来,虽然隔着千里,时间上有延迟。
但倘若皇祖母抱恙,诸葛贤的书信应该也差不多来了。
不一会儿,乾风将诸葛贤的最新书信拿来,双手呈上。
裴墨染打开书信一看,脸色黑沉,“诸葛贤的信上也说皇祖母朝不虑夕,劝朕回京!”
谢泽修扑通一声跪下,他拱手道:“皇上,大昭以仁义孝道治国,您不能违背祖宗的规矩啊。”
裴墨染捏着薄薄的信纸,指尖泛着乳白色,“即刻回京!跟他们签停战书!”
众人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笑。
太好了,终于不用打仗了,可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