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长辈岂能怠慢?你不如沐浴更衣一番?”云清婳道。
裴墨染一顿,他蹙眉,“你嫌我臭?为了见你,我回京前便沐浴焚香了。”
“不是的……我就是,其实……”
裴墨染不明所以,他打断她的话,正色道:“蛮蛮,我很害怕,我怕不能见到皇祖母最后一面。这些繁文缛节,等我见到皇祖母再说,我赶了一个月的路,我许久没睡过一顿安稳觉了。”
闻言,云清婳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正在佛堂中敲着木鱼,诵着心经。
她端正地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笔直,无比虔诚。
“皇祖母……”裴墨染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
木鱼的咚咚声戛然而止。
太皇太后的背影一僵,她眼圈红了,回过头看向裴墨染。
“皇上……”她的眼泪登时流了出来。
她想要站起身,裴墨染立即上前,扶她起来。
太皇太后看裴墨染平安回来,没有受伤,梦中的一切都没有应验,终于松了口气。
他焦急道:“皇祖母,您的身子如何?还要不要紧?都什么时候了,您快回榻上躺着啊,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混账东西!”
众宫人跪地。
“不管他们的事,哀家的病好了。”太皇太后别扭的挤出笑。
他不容置喙,“皇祖母不必瞒朕,蛮蛮都跟朕说了。太医呢?让太医再给皇祖母看看!”
“别!”太皇太后摆手,她一脸便秘之色,“其实哀家、哀家……”
太皇太后苦恼地跟站在门口的云清婳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清婳抬腿就走。
裴墨染瞬息间明白了什么,他回头想要搜寻云清婳的踪迹,可早就看不见人了。
他瞪大双眼,“皇祖母,您跟蛮蛮联合起来蒙骗朕?”
因为难以置信,他伸手指着自己。
“……”
太皇太后用帕子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这……这个……”
裴墨染因为觉得太过荒谬,在极端的无奈跟恼怒下,他笑出了声,“呵,蛮蛮胡闹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只差一点朕就打过贝尔湖了。”
太皇太后欲言又止,她的表情深沉,幽幽地凝视着裴墨染焦急的面孔。
良久,她哑声开口:“哀家相信皇上能扫除蛮夷,可打江山跟守江山是两码事。你开疆拓土很痛快吧?可你想过百姓跟将士吗?大昭负担不住了。”
“……朕知道了。”裴墨染的语气有些不悦。
他心中着实窝火,可皇祖母身子康健,总比信上所写的病入膏肓好。
“皇祖母好生保重身子,朕先回宫沐浴更衣了。”裴墨染将太皇太后扶到榻上坐着。
太皇太后不放心道:“皇上,你别怪清婳,都是哀家让她这么做的。”
他板着脸,冷冰冰地反问:“皇祖母岂会如此百无禁忌,以死生大事恐吓人?”
说着,他快步离开了。
太皇太后的脸都快皱成苦瓜,她担忧地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安慰道:“太皇太后放心吧,皇上不舍得跟皇后娘娘怄气。”
……
坤宁宫。
云清婳几乎是逃回宫的,紧赶慢赶了一路,喉咙都热得快要冒烟。
一进寝殿,她忙不迭端起杯茶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