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饭馆透出光来。
“你看，那里还有一间饭馆开着呢。走，去那家看看去！”姜夔说。
姜夔牵着鹤见千惠子的手，朝着饭馆走去。
“下车！”刘简之对孟诗鹤说。
两人推门下车，跟在姜夔身后。
“打扰了！”姜夔和鹤见千惠子走进饭馆。
40多岁的老板娘连忙迎了出来。
“二位……”
“还有什么吃的吗？”姜夔问。
“有，有！二位请坐！”
姜夔和千惠子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
老板娘递上茶水和菜单。
“就这么几样菜？”千惠子接过菜单，瞥了一眼，问老板娘。
“这上面的菜，有些还没有呢。”老板娘说。
“千惠子，现在是战争年代，好东西都拿去支前了。我们就将就一点吧！”姜夔说。
“是啊。我们……”老板娘说。
“好吧！只要是中国菜，我都会喜欢。”千惠子说。
“千惠子，你去过中国，你来点菜，我去上个厕所。”姜夔说。
“你快一点。”千惠子说。
“知道啦！”姜夔说着，走了出去。
“老板娘，中国街的店铺，这么早就都关门了？”千惠子问。
“白天也不开门。”老板娘说。
“为什么呀？”千惠子问。
“日本跟中国一打仗，天天都有人有事无事地来店子里骚扰，这中国街的中国人都躲起来了。”老板娘说。
“您怎么没躲起来？”千惠子问。
“我们不是地道的中国人。”老板娘说。
“原来是这样啊？”千惠子说。
“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能吃到纯正的中国菜？”
“真的吗？”
“因为我们的厨师，是中国人。”
“是吗？……老板娘，您给我们配几个菜吧，要最纯正中国味。”千惠子说。
“好的，您稍等。”老板娘说。
姜夔走出来，见刘简之站在街对面，左右望望，见近处无人，随手将汽车钥匙丢在地下，然后走向不远处的公厕。
刘简之走过来，捡起钥匙，快步朝牌匾处走去。
隔了一会儿，姜夔回到餐馆，在千惠子身边坐下。
“上菜有些慢。”千惠子说。
“别着急。”姜夔说，“你一催，菜就烧得不够味了。”
“好吧。”千惠子说。
又等了一会儿，老板娘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菜放在饭桌上。
“菜来呐！这盘是客家豆腐，这盘是蜜汁叉烧，这盘是椒盐皮皮虾，这盘是娃娃菜。别的……我们……”
“已经很好了。”姜夔说，“老板娘，有酒吗？”
“有满洲高粱酒和日本清酒，要吗？”
“来一小瓶满洲高粱酒。”姜夔说。
千惠子夹起一块豆腐，尝了一口。道“嗯，好吃。竹井君，我也要一小瓶满洲高粱酒。”
“好的。”老板娘说。
“你尝尝这个。”姜夔用筷子指着叉烧说。
“好吃！我上次去中国，还没吃到呢！”千惠子夹起一块叉烧，尝了尝说。
“你上次去的是上海，苏州，南京，那一带流行淮扬菜，江浙菜。你今天吃的叫粤菜，属于另外一个菜系。”
“中国还分菜系啊？”
“是啊，”老板娘说，“早几年这条街上，还有做川菜的，做福建菜的，如今……好多都关店了。”
“好可惜啊！怎么就不开了呢？……是哦，中国人都被赶走了。不过，亚洲共荣的时候，让他们再把馆子开起来，竹井君，那时候我们再来吃。”
“亚洲共荣？你听谁说的？”姜夔问。
“我听松尾将军说的。”千惠子说。
“两国打仗，能共什么荣？我才不信呢！”老板娘说。“等你们下次来，我这个饭馆，说不定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千惠子问。
“日本人现在也不敢来吃了，害怕被人说亲中……”
“不说这些了，千惠子。来，干一杯！”姜夔转头对老板娘说，“难得来一次，再给我们添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