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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司马徽起身前往江夏,走水路沿汉水而下,崔州平随行。陈顼身高八尺三寸,手垂过膝,有勇力,擅长骑射,外表看起来无比雄伟,便乔装打扮成司马徽的护卫。
连带着仆从书童船夫,船上共计十六人。此时正值冬季,天气十分寒冷,除去船夫,其余人皆在船舱中烤火取暖。
“吱呀”一声,船舱门打开,船夫入内,抱拳道:“水镜先生,前方出现一艘走舸船,是孙荆州的部队,奉命搜查过往船只。”
司马徽颔首,并没有放在心上。汉水北岸的战争才刚刚结束,汉水上设有兵卒搜查船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抬眸看了陈顼一眼。陈顼会意,佝偻身躯、缩回胳膊,尽量不让别人看出异常。
不多时,船只停止航行,连续晃荡了几下,说明搜查之人已然上船。
有几声脚步在船舱门外,说明来人正在靠近舱门。可又有几声脚步在船舱周围响,数量远比门口的人多,接着便没了动静,这说明整个船舱被围住了。
陈顼脸色猛地一变,眼神瞬间凝滞,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假使是平常的搜查,完全不需要把整个船舱围起来,这明显是在防止有人逃脱。
突然,舱门被一脚踹开,印入陈顼眼帘的是一名体貌雄伟、勇武有力的中年男子,眼神凶恶,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
其后跟着三人,同样粗壮不凡。
更重要的是,四人无一例外全部穿着飞鱼服。
为首之人进来,直接瞄向了十余人中最高大的陈顼,拔出佩剑,大喝道:“叛徒陈顼,快束手就擒!”
喝罢,接连几声巨响,船舱后门、两侧窗户中涌入十余名锦衣卫,一齐扑向陈顼。
刹那间,陈顼指节泛白的手一把攥住剑柄,腕子翻转间,长剑已脱鞘而出。
剑刃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没有停顿,没有迟疑,手臂带着决绝的力道横过脖颈。
只一声轻响,鲜血便顺着剑刃淌下,陈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没了气息。
锦衣卫首领此时才刚刚冲到陈顼身前,气得浑身发抖,万万想不到对方居然毫不迟疑地自杀了。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陈顼的尸体,一时之间竟生出些许敬意。
死的这么干脆,断绝了军师以你牵连整个陈家的计策,倒是一条汉子。
任务失败,锦衣卫扭头就走了,船舱中只剩下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
良久之后,司马徽取来自己的棉被,包裹住陈顼的尸体,抛进汉水之中。
崔州平在一旁辅佐,二人站在船尾注视着陈顼的尸体一点一点消失在寒冷的河流中。
崔州平感慨道:“老师,我在诗中称陈家三人为三龙,并没有夸大他们,至少没有夸大陈顼。”
司马徽点点头,附和道:“人很难战胜对死亡的恐惧。但他毫不犹豫地自刎了,说明他觉得自己落到锦衣卫手中会发生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我猜,他是担心连累陈霸先和陈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