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国是真伤心了,哭的毫无形象,唐红梅嫌丢人,涨红着脸去拉他。
“你快起来啊,孩子们都在这看着呢,多大岁数老爷们了,你还哭上了。”
李保国又甩手又扭身子,“嗷呜~,我不起来,我不起来,可冤枉死我了,我这跳河里也洗不清了,你们去喊奶过来,快去,我就在这坐着,我哪也不去,你们问她去,我也没机会跟她窜口供,你们问她这存折本子是不是她硬塞给我的,我到底有没有偷东西,我是大学生,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啊呜呜呜,我到底咋你们了,你们这么不待见我,是,我养着这一大家子,我还养着仨孩子,除去吃喝后,我手头上是没啥钱孝顺你们,但你们哪回找我办的事我没办?开口闭口就是骂我不孝,骂我白养狼,骂我害群之马,我干啥缺德事了啊?”
“你们说说啊?非得是给你们拿钱才是孝顺吗?我出的力呢,我那付出的时间、精力、劳力就不是孝顺吗?家里啥事找我我拒绝过?家里啥事不是我给办的?你倒是说啊?
我错哪了啊?再过几年我都能当爷爷了,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一点脸都不给我留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哇啊啊啊,我也不想活了~”
看着身着西装带着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就这么坐地上委屈的嗷嗷哭,甚至还拍上腿了。
李金民惊呆了。
张荣英也惊呆了........
没等俩人反应过来,那边李保海也鼻子一酸抽泣了起来。
沈丹扭头朝着旁边看去,就见李保海红着眼眶一个半蹲前冲,一下子跟地上的李保国搂在一起了。
那是一份双向奔赴的悲伤。
“呃呜呜呜,大哥,我能理解,呜呜呜,我也不容易啊,当初是你们怂恿我去学颠勺的,成天骂我,我都这么大了,我刚结婚我才23就被扫地出门了,你好歹仨孩子还给你带大了,你看看我啊,我还没正式工,我晚上还要起来照顾孩子,我伺候完客人回家还得伺候媳妇孩子,爸妈成天喊我干活,那完全不把我当人使啊,用完了还骂我,呜呜呜~
你说的对,我们只是养完孩子后没啥钱剩了,可家里哪次喊我干活的时候我没干?我腰都快断了,大冬天的让我弄年货,一弄就是十天半拉月,从天亮干到天黑,你看看那屋檐下的腊肉腊肠腊鱼,妈恨不得让我把一个九族一整年的都弄出来。
撒尿都结冰的天气啊,我手上冻的全是裂口,还得泡在盐水里面腌腌腌,看着那大缸,我都想自己跳进去把我自己腌成腊肉算了。”
“呜呜呜,自家吃就算了,我连用来走人情的、我连黑呆秋平二叔家还有大姐婆家的都干了,就这样还要挨骂,硬是没得一句好话啊,张口闭口就喊我死半截的白养狼,还说我没卵用,呜呜呜,一想到一年有那么多节日,一想到以后保凤嫁了也要跟大姐似的拖家带口回来.......”
想到以后家里大聚会可能会由现在的四五桌壮大到七八桌,灶台上就自己一个人,李保海完全崩溃了。
“呜呜呜,当初我在国营饭店也没被用的这么惨啊,以后保全也要结婚,保凤也嫁人生孩子,还有保喜和金枝,这要全都一块回来,我的天,我可怎么办呐~,我真不想活了~”
“哇啊啊啊~,我以前最喜欢过年了,大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呃呜~,但这几年,年前硬是给我干吐了。”
李保海越说越难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知道吗?我都不好意思说,年底28晚上年货干完了,29上午我就偷偷上卫生院吊了两瓶葡萄糖,我真顶不住了,怕你们笑话我不是个男人硬是没敢吱声,年三十我还撑着干了四桌年夜饭,我要回去睡觉了,还拉着我让我整宵夜呜呜呜~”
“一整个过年我看见啥都不想吃,你们过年都胖一圈,只有我,棉袄都瘦空荡荡了,我上我岳父岳母家拜年,我还要抢着干,他们都说我瘦了,说我一脸蜡黄挂着两黑眼圈长的老相,我才不到26呢,呜呜呜呜~他们说我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