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约莫五步的距离。
既能让贵人感觉到他的跟随与伺候,又不至于过分贴近,惹来厌烦。
他躬着身子,颤声打破:“国......国公爷,两位贵人,请这边走,前厅在此方向,夫人即刻便到,府中下人无知,若有冲撞之处,万望海涵。”
楚天青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信步而行,目光随意地扫过潞国公府的景致。
亭台楼阁精巧,假山池水相映,无处不透着勋贵之家的豪奢与气派。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跟在侧后方的管事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这位爷看的似乎不是风景,倒像是在掂量这府邸里哪些物件格外碍眼,或者......哪些物件经得起他手里那杆“凶器”的招呼。
三人在管事惶惶不安的引领下,穿庭过院,来到前厅。
前厅宽敞轩昂,陈设华贵而不失武家气派,正中主位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嵌云石扶手椅,铺着锦绣垫褥,彰显着主人身份。
楚天青步入厅中,目光略一扫视,便径直走向那主位,拂衣安然座。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才是这府邸的主人。
“呃......贵客!”
管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微微见汗。
主位岂是外人能随便坐的?
可眼前这位,先不那吓人的火器,就卢国公似乎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其身份怕是极为尊贵。
可要是等老爷回来,见一外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以他的脾气怕是得打得自己一个月下不来床。
管事只觉得头皮发麻,进退维谷。
这左右都是一个死啊!
思来想去,他只得硬着头皮,赔着十二万分的心,上前半步,腰弯得更低,用尽可能委婉恭敬的语气道。
“贵客请稍坐,这堂中风大,此位正对门口,恐有穿堂风侵扰贵体。那边......那边侧首的客位更宽敞舒适,人已命人备好香茶细点,不若请贵客移步......”
“不用。”
楚天青打断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火气大,正好吹吹,醒醒神。”
管事顿时语塞,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求助似的望向程咬金,他求助似的看向程咬金,却见这位卢国公正抱着膀子,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丝毫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
而那位气度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的中年男子,早已自顾自地在客位首座坐下,对楚天青占据主位一事视若无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尴尬中,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后堂传来。
只见侯夫人和侯清竹,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匆匆步入正堂。侯夫人一眼便瞧见端坐于主位之上楚天青,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恍然。
毕竟昨日自家老爷带人怒砸陶柳村医馆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此刻见到楚天青登门,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兴师问罪,讨要法来了!
只是......他怎么敢的?
一个大夫,得罪了当朝国公,战功赫赫的侯君集,莫只是砸了铺面,就算当场打折几条腿,甚至丢了性命,又能如何?
难道还会有人为一个平民去触怒圣眷正隆,手握实权的国公爷不成?
事后能留条活路,已算是老爷“宽宏大量”,或是懒得与蝼蚁计较了。
可眼下,这人不仅没躲起来舔舐伤口,反而登堂入室,直闯国公府,甚至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象征侯君集权威的主位之上!
这简直荒谬到令人发指!
侯夫人刚想出言提醒,目光却冷不丁地扫到了客座上的李世民。
顿时,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