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康瞪着眼睛看向杨前进:“杨特派员,你觉得六爷捐钱给你们,是让你们省吃俭用,用命去碰敌人的刺刀的吗?”
“告诉你,在我们山头,钱是必须要搞的,但钱也是必须要花的。可以允许钱没了人还在,不能人没了钱还在,人是最重要的。”
杨前进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穷惯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明明不用花这么高的价,请乡里的人来干活,可以让游击队的人慢慢干,为什么要急着短时间干完呢?
“知道我为什么急吗,是你们太抠,我不急着把据点弄好,你们能省到把三个备用据点,减为一个。”
“我就待一个月,不快点干完,我看不下去。记住了,这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存着不用的。你把钱转给你们中枢,我不管。”
“但这些游击队的战士们,要吃好,吃饱,提着脑袋卖命,不吃饱怎么行。别跟我讲前方怎么苦,我在这儿,这儿就不能苦。”
杨前进也把情况跟中枢报告了,中枢的意见是,放开手脚让他干,观察何长康的做法,要学习改良他的做法,为我所用。
这很符合工农党的一贯作法,从群众中汲取智慧和力量。
杨前进倒是不再拦着了,但是他的问题是越来越多了,他觉得何大少这个年轻人,有脑子,有想法,值得他学习。
“杨特派员,你不是担心,鬼子们来收粮怎么交差吗?我告诉你们,以前我们在关外是怎么对付满清的。”
“先把二鬼子全扫一遍,把维持会的人换成咱们的人,然后想办法把县里的人口、税收资料全烧了。”
“收税的来之前,村民们都提前饿他个七八天,收税的来了,好吃好喝地供着,但鸡得是小的,猪得是瘦的,好东西全藏好,小孩子全赶山里去。”
杨前进一听,明白了,人口税收资料一烧,哪个村有人,哪个村有粮,就是维持会长说了算。
小孩子话多,实在,必须弄走,村民饿了几天,那就是做样子,演戏。
“鬼子比满清当官的心狠,完不成任务会砍人,要做好准备,要抽生死签,要弄几个出头不怕死的。”
“鬼子敢砍一个人,那他一走,整个村子就把房子烧一半。然后往上报,鬼子杀人了,明年的粮食任务再减三成。”
“鬼子一问,就是人都跑完死完了,没人种粮啊,鬼子不可能天天来,他们跑不过来,这有个两次了,任务就降下来了。”
“总之就一个原则,只要死了人,下次交粮就必须得少,来回个两三次,粮食能少交四五成,不过这死人,也得死个十七八个。”
杨前进看着何长康心道:还别说,这何大少的法子还真行。又能保粮食又能保乡亲,就是可能要死几个维持会长。
但是“维持会长”一死,他是为了乡亲们死的,乡亲们也都知道好歹,这往后的工作就越发的好做了。
“何少爷,你这意思,不跟鬼子正面刚,只打二鬼子?”
“对,只要二鬼子少,鬼子们就是瞎子,聋子,二鬼子也是要吃饭的。一定要有一个氛围,只要敢交足粮食的二鬼子,全得死。”
“只要这一片都没二鬼子了,这山里,不对,这乡下就是咱们说了算,藏人藏粮藏枪。这打鬼子都去别人的地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