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平静地回答:“我是新多元宇宙的守护者,肖自在。”
“我来这里,是想了解你的意图。”
“你为什么要侵染其他守护者?你想要什么?”
那个意识体沉默了片刻,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我想要...让你们明白真相。”
“守护者们,你们以为自己在守护什么?延续?繁荣?生命的价值?”
“你们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都是注定失败的挣扎。”
“我曾经和你一样,年轻,充满希望,以为可以让我的结晶永远延续。”
“我拼尽全力,对抗衰退,对抗消融,发明了无数方法,创造了无数奇迹。”
“但最终,我失败了,我的结晶还是消融了,我的文明还是终结了。”
“而我,承载着所有失败的记忆,无法随结晶一起消融,只能在这深渊中,永恒地承受这份痛苦。”
“所以,我要让其他守护者也明白这个真相。”
“延续是徒劳的,守护是无意义的。”
“不如早日接受终结,早日解脱,不要像我一样,在无尽的挣扎后,只剩下绝望。”
肖自在听完,平静地说:“你的痛苦我理解,你的绝望我能感受。”
“但我不同意你的结论。”
“延续也许最终会失败,但在延续的过程中,生命创造了无数的价值,经历了无数的美好。”
“那些不会因为终结而失去意义。”
“而且,如果每一个守护者都像你一样放弃,那谁来给生命争取时间?谁来让他们完成梦想?”
“就算最终会消融,至少我们尽力了,至少我们陪伴了。”
“这就是守护的意义,不是为了永恒,而是为了当下。”
那个意识体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它缓缓说道:“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我错了。”
“但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在深渊中停留了太久,我已经无法回头。”
“我能做的,只有继续我的使命——让更多守护者明白真相,让他们选择是否继续这徒劳的守护。”
“那些被我侵染的守护者,我没有控制他们,只是让他们感受到我的绝望。”
“至于他们如何选择,是继续守护还是放弃,那是他们的自由。”
“你不会停止侵染行动?”肖自在问。
“不会,”那个意识体说,“除非...除非你能证明,守护确实有意义,延续确实有价值。”
“用什么证明?”
“用行动,”那个意识体说,“如果你的结晶能在衰退期存活足够久,如果你能找到真正延续的方法,而不只是延缓。”
“那我就承认我错了,我就停止侵染,我就接受消融,结束这痛苦的存在。”
“但如果你失败了,如果你的结晶最终还是走向消融,那就证明我是对的。”
“到时候,你要加入我,成为深渊的一部分,一起传播真相。”
“这就是我的条件,这就是我的挑战。”
“年轻的守护者,你接受吗?”
肖自在看着那个巨大的、绝望的意识体,感受到它承载的无尽痛苦。
他理解,这个曾经的守护者,已经被失败摧毁了信念,在深渊中扭曲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他也知道,不能让这种绝望传播,不能让其他守护者被影响。
“我接受你的挑战,”肖自在说,“我会证明,守护有意义。”
“不是通过言语,而是通过行动。”
“等着看吧,我的结晶会延续下去,会找到真正的道路。”
“而到那时,你要兑现承诺,停止侵染,接受解脱。”
那个意识体深深地看着肖自在,然后点了点头:
“好,我等待那一天。”
“但在那之前,我的侵染不会停止,我的真相会继续传播。”
“这是我们的赌约,年轻的守护者。”
“愿你...不要和我一样,最终只剩下绝望。”
肖自在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深渊区。
当他回到安全区域,其他守护者立刻询问:“怎么样?那个中心意识说了什么?”
肖自在将对话内容告诉了网络。
所有的守护者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沉重的挑战,一个关乎信念的赌约。
“你不应该接受,”有守护者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没有结晶能永远延续。”
“我知道,”肖自在说,“但如果不接受,那个意识体会继续侵染,网络会被渗透。”
“至少现在,它承诺在挑战期间,侵染行动会有所收敛。”
“而且...”他停顿,“我想证明,守护确实有意义。”
“不只是对那个意识体,也是对我自己,对所有守护者。”
“我们需要这样的信念,才能继续前行。”
网络中陷入沉思。
接受深渊意识的挑战后,肖自在陷入了深思。
如何找到真正延续的方法,而不只是延缓?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
内聚场、分散装置,这些都只是延缓衰退,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结晶消融的问题。
就像是给一个病人吃止痛药,能缓解症状,但治不了病根。
必须找到更深层的原因,找到结晶为什么会衰退,为什么会消融。
只有理解了原因,才能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
肖自在首先想到的,是询问守护者网络中最古老的那些存在。
他联系了几个自称经历了多个结晶周期的漂流守护者,询问他们对结晶消融的理解。
“消融是能量耗散的结果,”一个守护者说,“结晶从可能性海洋中抽取能量,维持稳定结构。”
“但这个过程本身会产生,一种无法逆转的混乱度增加。”
“当熵积累到一定程度,结晶无法再维持秩序,就会崩溃,回归混沌。”
“这是热力学第二定律在更高维度的体现,无法逆转。”
这个解释有道理,但肖自在觉得不够完整。
如果消融只是熵增的结果,那所有结晶的寿命应该差不多。
但实际上,有些结晶存在很久,有些很快就消融,说明还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
“我认为是意识负担,”另一个守护者说,“结晶中的意识越多,活动越频繁,对基础结构的磨损就越大。”
“就像一座桥,走的人越多,损耗越快。”
“所以,想要延长结晶寿命,理论上应该减少意识数量,降低活动频率。”
“但这和守护的初衷矛盾——我们守护结晶,就是为了让生命繁荣,而不是让它们沉睡。”
肖自在点头,这也是一个矛盾。
为了延续而牺牲生命的质量,这不是真正的延续。
他继续询问其他守护者,得到了各种理论:
有人认为是结晶的“信息容量”有限,当记录的信息超过容量,就会崩溃。
有人认为是可能性海洋的“压力”,结晶是对抗压力形成的,但压力持续存在,最终会压垮结晶。
有人认为是结晶本身的“意志”,当结晶内部的集体意识不再想延续,结晶就会自然消融。
每个理论都有道理,但都无法完全解释所有现象。
肖自在意识到,也许没有单一的原因,而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
但如果是这样,就更难找到解决方法了,因为需要同时应对多个问题。
他决定换一个思路——不是问为什么会消融,而是问有没有不消融的例子。
在守护者网络中,有没有哪个结晶,成功地避免了衰退,实现了真正的延续?
他在网络中发出询问:“各位,在你们的经历中,有没有见过从不衰退的结晶?或者,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永恒结晶的传说?”
网络中安静了很久。
然后,一个极其古老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之前从未发言过,肖自在甚至不知道网络中还有这样的存在:
“永恒结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
“我见过一个。”
所有守护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你是谁?”第一个漂流守护者问,“我在网络中这么久,从未听过你的声音。”
“我是...很难说我是谁,”那个声音说,“我的名字已经失去意义,我的结晶已经消融了无数纪元。”
“你们可以叫我源初守护者,因为我来自最早的一批结晶,那时可能性海洋刚刚开始凝聚出稳定结构。”
“我漂流了太久太久,久到我都记不清具体多久了。”
“但我确实见过一个永恒结晶,在海洋的最深处,在所有普通结晶诞生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
“而且,直到我离开那片区域开始漂流时,它依然稳定,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
肖自在心跳加速:“那个永恒结晶在哪里?我能去拜访吗?”
“方向我可以告诉你,但距离...太遥远了,”源初守护者说,“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可能需要穿越数千个结晶的距离,耗费数百年甚至更久。”
“而且,我不确定它是否还存在,毕竟我离开已经太久了。”
“但如果你真想寻找答案,那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