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屏上的时间跳成“17:42”,比他预估的抵达时间早了三分钟,而车窗外,已经能看到穿着各色羽绒服的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往这边挤。
是他出发前让情报组联系的本地媒体,要的就是这份“赶巧”的热闹,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特勤九科抓人的阵仗。
“各单位注意,守住会所前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戴云华对着对讲机沉声道。
推开车门的瞬间,寒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没眨一下眼,目光扫过会所门口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安,眼底没半分温度。
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蜂群,瞬间围了上来。
有人踩着积雪往前冲,相机镜头上的雪花还没来得及擦,就对准了戴云华;
有人举着录音笔挤到最前排,声音被警笛声盖得发飘,却依旧扯着嗓子喊:“戴副科长!请问这次行动是针对燕山拉练事故吗?嫌疑人是谁?”
还有自媒体主播举着手机直播,镜头里蓝红交替的警灯晃得人眼晕,嘴里不停念叨:“家人们看!特勤九科的车队直接堵了云顶会所的门,这阵仗,绝对是抓大鱼!”
戴云华没回应任何问题,只是抬手示意队员列队。
五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队员立刻从装甲车上跳下,战术靴踩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整齐的“咔嗒”声,肩后的银色朱雀徽章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他们呈扇形散开,瞬间将会所大门围了起来,动作利落得像把早已磨好的刀,直逼那两个还想上前阻拦的保安。
“站住!知道这是哪儿吗?云顶会所不是你们能闯的地方!”左边那个高个保安率先伸手,掌心朝戴云华推过来,语气里满是倨傲。
他在这儿当差三年,见多了想借会所名头耍威风的人,却从没见过敢带着警车、队员直接堵门的:“陈勋爵的场子,你们也敢动?不怕……”
话音还没落地,戴云华身后的队员已经上前一步,右手精准地扣住了保安的手腕,指节发力的瞬间,就听到“咔”的一声轻响。
保安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疼得龇牙咧嘴,刚想抬腿反抗,另一名队员已经伸脚绊在他膝盖后弯,只听“噗通”一声,保安重重地摔在雪地里,下巴磕在结冰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
另一个矮胖保安见状,手忙脚乱地想去摸腰间的对讲机,却被队员更快地按住肩膀。
冰凉的战术手套扣在他肩头,力道大得像铁钳,没等他喊出声,手腕就被反剪在背后,整个人被按得弓下腰,脸颊几乎贴到地面的积雪上,嘴里的求饶声混着雪粒,含糊不清。
记者们的闪光灯在这一刻疯狂闪烁,“咔嚓咔嚓”的快门声盖过了警笛的尖啸。
有人蹲在雪地里,镜头对准被按在地上的保安;
有人举着相机追到会所门口,想拍清里面的动静……
戴云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这场抓捕像场“公开处刑”,让藏在暗处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会所大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杜远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枚镶钻的胸针,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他刚从二楼的包厢赶下来,脸上还带着酒气。
看到门口的阵仗,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就涨红了脸,快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推最前面的队员:“你们他妈的干什么?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陈勋爵的名字听过没?敢在这儿动我的人,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手指刚碰到队员的作战服,却被戴云华一把抓住。
戴云华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杜远疼得“嘶”了一声,抬头想骂,却对上戴云华眼底的寒意——那眼神像淬了冰,让他后半句骂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杜远,因涉嫌与燕山拉练重大伤亡事故有关,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戴云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边的队员立刻上前,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扣在杜远的手腕上,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让杜远瞬间打了个寒颤。
“你们弄错了!我什么都没干!”杜远终于慌了,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队员牢牢按住肩膀,“我是陈勋爵的人!你们不能抓我……等等我只是个大堂经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哭腔,酒红色的西装被扯得歪歪扭扭,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散了几缕,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记者们的镜头紧紧跟着杜远,闪光灯把他的狼狈照得一清二楚。
有人喊着:“杜先生,你认识王庆吗?”“燕山事故是不是你策划的?”
提问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杜远却只顾着挣扎,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干”“陈勋爵救我”,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戴云华没再看杜远一眼,只是对着对讲机吩咐:“把人带上车,全程录像,别让他耍花样。”
说完,他抬眼扫过会所二楼的某个窗口。
那里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却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知道,这场刻意张扬的抓捕,终究是引来了藏在暗处的眼睛。
而这,才只是开始。
雪还在下,警笛声再次响起,载着杜远的警车缓缓驶离,留下一群还在追问的记者,和云顶会所门前一片狼藉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