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一年腊月的天津卫,寒风卷着海雾,在城墙上凝结成霜。港口的校场上,却蒸腾着一股热气——三万西北军已在此扎营,青黑色的帐篷连绵数里,火铳兵正列队操练,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骑兵营的战马刨着蹄子,时不时发出一声长嘶,惊得海面上的水鸟扑棱棱飞起。
萧如薰骑着那匹番族赠送的黑马,刚踏入营门,就见赵武快步迎上来。他身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固原赶来:“将军,西北军已全部到齐,火铳、火炮都按您的吩咐检修完毕,弹药也清点好了,就等蓟辽和山东的兵马汇合。”
“粮草呢?”萧如薰勒住马,目光扫过营中堆积如山的粮囤。
“第一批两百万石粮食已运到,分储在三个粮仓,派了专人看守。”赵武递上一本账册,“另外,杨夫人让人送来的棉衣和伤药也到了,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件厚棉袄,伤药按百人一份配齐,足够支撑到朝鲜。”
萧如薰接过账册,翻了两页,满意点头:“做得好。再让人去看看战船,徐先生说调拨了一百艘漕船改装,如今进度如何?”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李如柏率着一队蓟辽骑兵疾驰而来,他身上的铠甲沾着霜花,脸上却带着笑意:“萧将军,一万蓟辽骑兵已到!我还带了个好消息——邓子龙将军也来了,他正带着水师在港口改装战船,说今日就能完工,咱们随时能渡海!”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将策马而来。他年近六旬,须发半白,身上的水师铠甲却擦得锃亮,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眼神锐利如鹰。这便是徐光启举荐的水师参将邓子龙,早年在福建抗击倭寇,曾创下以三百人击退两千倭寇的战绩。
“末将邓子龙,见过萧总兵!”邓子龙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
萧如薰连忙回礼:“邓将军不必多礼。此次东征,水师之事全靠将军,有您在,我便放心了。”
“总兵放心!”邓子龙拍了拍胸脯,“一百艘漕船已全部改装完毕,船身加固了木板,还加装了火炮,每艘船能载五十名士兵和十日粮草。另外,我还从山东水师调了二十艘快船,负责侦察和护卫,绝不让倭寇的船只靠近咱们的运兵船!”
几人正说着,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山东总兵派来的一万步兵到了,队伍最前面,巴图率领的五千番兵格外显眼。他们穿着兽皮铠甲,背着弓箭,腰间挂着弯刀,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看到萧如薰,纷纷高声呼喊:“将军!咱们来了!”
萧如薰翻身下马,走到巴图面前:“路上辛苦了。番兵们适应吗?要不要先歇息几日?”
“不用!”巴图摆了摆手,指着身后的番兵,“咱们番族人生来就耐冻,这点路不算什么!将士们都等着跟倭寇打仗呢,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仅能守西北,还能打倭寇!”
萧如薰笑着点头,转身对众人道:“既然兵马已齐,今日午时在校场举行誓师大会,明日一早,全军渡海,驰援朝鲜!”
午时的校场,五万大军整齐列队,分为五阵:中间是山东步兵,两侧是西北火铳兵和蓟辽骑兵,番兵列在骑兵侧后,水师则在港口列阵,战船的风帆猎猎作响,宛如一片移动的森林。
萧如薰身着总兵铠甲,手持“镇倭剑”,登上高台。寒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甲胄上的麒麟纹,他目光扫过台下的将士,声音洪亮如雷:“将士们!倭寇入侵朝鲜,践踏我大明属国,杀我大明子民!他们占平壤,屠汉城,把朝鲜百姓当牛羊宰割,把大明的威严踩在脚下!”
他拔出“镇倭剑”,剑尖指向东方:“今日,我等率军东征,是为了保卫大明的疆土,是为了守护天下的百姓!我萧如薰在此立誓:不将倭寇赶出朝鲜,不收复朝鲜失地,绝不回大明!不斩倭寇主将,不扬大明国威,绝不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