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一定要过夜吗?”
莎莎动作一顿,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常:“怎么了?我们都计划好了呀。”
“爱琪怀孕五个月,还是高危,乐希很不放心。”林彦直截了当,“而且,我也不放心你。”
莎莎转过身,看着他:“不放心我什么?”
林彦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叹了口气:“不是不信任你。是担心你们玩起来没分寸,也担心……外面不安全。”他没有提王楚,但莎莎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
“林彦,你……”
“莎莎,”林彦收紧手臂,“就当是为了让乐希安心,也让我安心,今晚吃完饭回来,好吗?或者,我陪你们去吃饭,然后接你回家。明天如果你真想出去玩,我开车带你去,就我们两个,或者叫上乐希他们一起,怎么样?”他给出了替代方案,同时也流露出难得的、带着一丝占有欲的脆弱。
莎莎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和担忧,心软了。她放下裙子,回抱住他:“好啦,知道啦。我晚上跟她们说一下,不过夜了。”
梁崑和纬珊的沟通则是最为理性平和的。两人都是律师,习惯于逻辑分析。
梁崑在电话里对纬珊说:“珊珊,你们晚上的聚会,包括明天的行程,是否充分考虑了爱琪的身体状况?她是高危产妇,这是客观事实。在外过夜,远离专业的医疗支持和家人的即时照顾,存在潜在风险。从法律角度看,组织者甚至可能需要承担一定的注意义务和安全保障责任。”
纬珊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让爱琪在外过夜不太稳妥,但看她兴致很高,莎莎和雅可也很积极,就没扫兴。既然乐希那边明确反对,而且理由充分,我会支持。晚上吃饭时,我会和她们再沟通一下,取消过夜和明天的计划。”
“好的。需要我晚上去接你吗?”梁崑问。
“嗯,好。谢谢你想得周到。”纬珊温柔回应。
就在“紧急作战指挥部”的成员们各自施展手段时,爱琪也在她们的姐妹小群里收到了风声。
首先是在“女神联盟”(她们的姐妹群名)里,雅可有些犹豫地发言:“姐妹们,刚顾名辰给我打电话了,说乐希因为爱琪的身体,非常反对我们明天出去过夜的事……他说得挺担心的。”
紧接着,莎莎也冒泡:“林彦也刚跟我谈了……意思差不多。他说为了爱琪好,也为了让大家安心,建议我们今晚就别在外面住了。”
纬珊的信息最简洁:“从风险规避角度,乐希的担忧具有合理性。我们是否需要调整计划?”
爱琪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理解姐妹们的为难和乐希(以及其他几位男士)的担心;另一方面,一种被联合“围剿”、被剥夺自主权的委屈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他们凭什么这样?就因为她是孕妇,就连和朋友们正常聚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咬了咬唇,在群里回复:“所以,就因为乐希反对,我们的计划就要取消?”
莎莎:“爱琪,你别生气……林彦他……其实也挺担心的。”
雅可:“是啊,顾名辰说得也挺可怜的,说乐希都快急疯了。”
纬珊:“爱琪,他们的出发点是关心。我们可以换个更稳妥的方式聚会。”
爱琪看着这些信息,知道姐妹们已经被各自的另一半说服或施加了压力。她感到一种孤立无援。难道真的要这样妥协吗?
她放下手机,看向坐在旁边一直密切关注她表情的乐希,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们动作可真快啊,联合战线形成得不错嘛。”
乐希知道她们姐妹群肯定有沟通,也不否认,只是诚恳地说:“爱琪,我们不是要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只是大家都关心你,担心你。你看,莎莎、雅可她们也理解,不是吗?”
“理解?还是被迫妥协?”爱琪反问,眼圈又红了,“我只是想和朋友们一起放松一下,就这么难吗?”
“等你生完宝宝,身体恢复了,你想去哪里,想玩什么,我都陪着你,绝不拦着。”乐希保证道,“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谨慎一点,好不好?”
就在这时,爱琪的手机又响了,是莎莎直接打来的。
“爱琪,”莎莎的声音带着歉意和安抚,“你别跟乐希置气了。他们男人也是紧张我们。林彦刚才跟我说,如果我们真的想聚,不如晚上吃完饭,一起去‘时光虫洞’?他们几个也在那边,算是大家一起玩,他们也放心。你觉得呢?”
爱琪握着手机,沉默着。她知道,这大概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姐妹们显然已经倒戈,她一个人坚持意义不大,反而会让大家为难。强烈的失落感和孕期激素带来的情绪波动让她鼻子发酸。
她挂了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乐希看着她低垂着头、强忍泪水的模样,心疼得不行。他坐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对不起,爱琪,”他低声道歉,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知道我态度不好,太强硬了。我只是……真的害怕。我怕你累着,怕你有一点点不舒服。想起你躺在医院的样子,我就……”他的声音有些哽住。
爱琪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和话语里深沉的恐惧,心头的坚硬一点点软化。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害怕?那次车祸,不仅在她身上留下了伤痕,更在乐希心里刻下了深深的阴影。
她叹了口气,抬手回抱住他,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吧。”
乐希如释重负,紧紧拥着她:“谢谢你能理解。晚上我送你去吃饭,然后……如果你还想玩,我们就一起去‘虫洞’坐坐?就当是大家集体活动,好不好?”
爱琪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激烈的对抗情绪已经平息。或许,这种折中的方式,是目前情况下最能被各方接受的解决方案。
晚上七点,乐希亲自开车送爱琪到了预定的餐厅。下车前,他细心地帮她理了理头发,叮嘱道:“慢慢吃,别着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结束前告诉我,我来接你。”
爱琪看着他眼中的关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
餐厅包间里,莎莎、雅可和纬珊已经到了。看到爱琪进来,几人都露出有些小心翼翼的笑容。
“爱琪,你来啦。”
“快坐,我们刚点好菜。”
爱琪看着姐妹们,努力笑了笑:“嗯,来了。”
气氛一开始有些微妙的尴尬。还是莎莎率先打破沉默,挽住爱琪的胳膊:“爱琪,你别不开心嘛。你看,我们今晚好好吃,吃完去‘虫洞’玩,一样可以聊通宵嘛!让那些男人在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
雅可也附和:“对呀对呀,而且‘虫洞’新到了酒,让林彦开给我们尝鲜!”
纬珊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从成本效益角度,去‘虫洞’避免了潜在的健康风险和外宿不适,同时满足了社交需求,是更优选择。”
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和搞怪,爱琪心里的那点芥蒂终于慢慢消散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都被策反了。我没事了,吃饭吧!”
姐妹们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气氛重新变得热烈。她们分享着最近的趣事,吐槽着各自的工作和男友/丈夫。美味的食物,温馨的氛围,渐渐驱散了之前的不愉快。
而与此同时,“时光虫洞”酒吧里,乐希、顾名辰、林彦、梁崑四人正坐在预留的卡座里,面前摆着酒杯,气氛却不像往常那么轻松。
“怎么样?那边情况?”顾名辰问刚放下手机的乐希。
“爱琪情绪好多了,她们在吃饭。”乐希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接受去‘虫洞’的方案了。”
林彦晃着酒杯,挑眉看向乐希:“我说,你这次是不是反应过度了点?爱琪又不是小孩子。”
乐希苦笑一声:“你们没经历那次……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差点就……”他说不下去了,仰头灌了一口酒。
顾名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梁崑冷静开口:“谨慎是对的。但方式可以更灵活。爱琪是独立个体,过度保护可能适得其反。”
“我知道,”乐希揉了揉额角,“事后我也跟她道歉了。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
林彦哼笑一声:“理解。就像我看到莎莎和王楚那个名字出现在同一个对话框里,哪怕知道没事,心里也膈应。”他这话带着点自嘲,但也说出了部分实情,他对莎莎的过去并非全然释怀,这次的过度反应也夹杂了这点私心。
顾名辰耸耸肩:“女人嘛,总得看得紧点,尤其是自家这个太出色的。”他想到了雅可芭蕾舞团里那些年轻帅气的男舞伴。
梁崑则笑了笑,没发表评论,他和纬珊的关系建立在绝对的理性和信任基础上。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地举杯碰了一下。某种程度上,他们这次的“联合行动”,既是出于对爱琪身体的合理关切,也或多或少掺杂了各自对伴侣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晚上九点多,女士们结束了愉快的晚餐,一起出现在了“时光虫洞”门口。乐希等人立刻起身迎接。
“玩得开心吗?”乐希自然地接过爱琪的外套和包,低声问。
“嗯。”爱琪点点头,脸上还带着聚餐后的红晕,看起来心情不错。
莎莎直接走到林彦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满意了吧?林老板?”
林彦笑着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满意,谢谢老婆大人给面子。”
雅可则被顾名辰拉到他身边坐下,递上一杯特意为她点的低酒精鸡尾酒。纬珊和梁崑相视一笑,默契地坐在了相对安静的角落。
酒吧里音乐舒缓,灯光迷离。原本计划中的“姐妹狂欢夜”变成了“情侣/夫妻集体活动”,虽然与最初的设想不同,但也别有一番温馨。男士们负责点单、倒酒、递小吃,女士们则继续着餐厅里未尽的话题,偶尔把各自的男人拉进聊天。
爱琪靠在乐希怀里,听着莎莎讲林彦最近的糗事,看着雅可和顾名辰低声说笑,感受着肚子里宝宝轻轻的胎动,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失去了预期的自由,但收获了更多的陪伴和显而易见的关爱。
乐希低头看着爱琪柔和的侧脸,心里一片安宁。他知道,这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但也给他提了个醒。他需要更加注意和爱琪沟通的方式,在保护她和尊重她之间找到平衡。
当晚,爱琪自然是被乐希接回了家。其他几对,除了梁崑和纬珊是各自开车来的,顾名辰和林彦也都将各自的女友带回了家。
周末,乐希为了补偿爱琪,主动提出一家人一起带着珩珩,去市内的一个亲子度假酒店玩,满足了爱琪想要“换个环境”的愿望,只是坚决不过夜。爱琪也接受了这个安排。
别墅的夜晚重归宁静,乐希从背后拥着已经入睡的爱琪,手掌一如既往地护在她隆起的腹部,仿佛守护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而城市的另一处,或许莎莎正在林彦的怀抱里嘟囔着“下次不许再这样”,雅可在顾名辰的晚安电话中轻笑,纬珊则在和梁崑理性地分析着今晚的“群体行为动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