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却字字如雷,震得谢太后头晕目眩。
她认得,那是先帝赵昀的笔迹,上面,还盖着传国玉玺的烙印!
这……这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有了这道密诏,顾渊和赵瞳,就等于拥有了废立皇帝、处置百官的无上权力!
这比尚方宝剑,还要厉害百倍!
“你……你想做什么?”谢太后当时的声音,都在发颤。
赵瞳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双曾经清澈天真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一种让谢太后都感到心惊的冷静和淡漠。
“太后娘娘,瞳儿不想做什么。”赵瞳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瞳儿只想请娘娘,做一件小事。”
“什么事?”
“请娘娘下道懿旨,命开封府,严查李嵩、张德辉二人。”
谢太后当时就想拒绝。
李嵩和张德辉是贾似道的人,也是她用来制衡顾渊的棋子。她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然而,她还没开口,站在赵瞳身旁的常公公,便幽幽地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咱家劝您,还是应下的好。”常公公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毕竟,王妃殿下,只是请您下旨查案,而不是直接让您下旨杀人。这,已经是给您,给贾相,留了天大的面子了。”
常公公是大宗师,是先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
他的话,分量极重。
谢太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常公公,再看看一脸平静的赵瞳,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只能屈辱地,按照赵瞳的意思,派人去开封府传了口谕。
可这还没完。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赵瞳又开口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谢太后心中警铃大作。
“听闻娘娘身边的张总管,前几日,曾派人去顾府名下的商铺,‘借’了不少东西。”赵瞳的语气依旧平淡,“夫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还请娘娘,给夫君一个交代。”
谢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
张总管是她最心腹的太监,也是她安插在宫外的眼睛。赵瞳这是要……斩断她的爪牙!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谢太后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
然而,赵瞳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手中的密诏,往前递了递。
无声的威胁,最为致命。
一旁的常公公,再次“适时”地开口:“娘娘,王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王爷亲自来要人,恐怕,就不是杖毙一个总管那么简单了。”
谢太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瘫坐在凤椅上,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准……了……”
于是,就在昨天夜里,慈宁宫大总管张德林,以“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被皇城司的密探拖了出去,活活杖毙。
……
回忆结束,谢太后依旧气得发抖。
“嬷嬷,你说,哀家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她指着李嬷嬷,眼中满是怨毒,“哀家待她不薄,她却联合外人,来对付哀家!”
李嬷嬷心中暗叹。
娘娘,您待王妃殿下,可算不上好啊。
先帝在时,您就因为王妃不是您亲生的,处处冷落。先帝驾崩后,您更是为了扶持新君,联合贾相,处处打压王妃的夫君顾王爷。
如今人家手握王牌,找上门来,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她只能低声劝道:“娘娘,王妃殿下毕竟是先帝的亲骨肉,又手握密诏,身边还有常公公和顾王爷撑腰,我们……我们暂时还是忍一忍吧。”
“忍?要哀家忍到什么时候?”谢太后尖叫道,“难道就任由她一个黄毛丫头,骑在哀家的头上作威作福吗?”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嬷嬷压低了声音,“顾渊虽然势大,但他终究是个武夫,根基在军中和江湖。这朝堂,终究是我们文官的天下。只要新君的皇位稳固,只要我们抓住机会,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
“贾相那边,不是已经开始布局了吗?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总会等到顾渊犯错的那一天。”
谢太后听着李嬷嬷的劝说,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知道,李嬷嬷说的有道理。
顾渊再强,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这个太后。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新君还是皇帝,她就还有机会。
“哼,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能得意到几时!”谢太后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凤椅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传哀家懿旨,命贾相……这几日好生在府中‘养病’,不必上朝了。”
“另外,告诉他,让他的人,都给哀家安分一点!谁要是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顾渊,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吃一堑,长一智。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不想再跟顾渊硬碰硬了。
“是,娘娘。”李嬷嬷躬身领命,心中却是一片悲哀。
她知道,从赵瞳拿出那份密诏开始,这场博弈的天平,就已经彻底倾斜了。
娘娘的退让,只是延缓了败亡的时间而已。
那个曾经单纯天真的瑞国公主,在经历了丧父之痛,和夫君权倾天下的洗礼后,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连太后和宰相,都不得不忌惮的……真正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