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终于从背旮旯儿的旧柜子里摸出个瘪了角的旧铁皮盒子,
搬了个小马扎儿在屋门口坐下,捏着块干抹布就开始麻利儿地擦拭。
指尖蹭过盒边斑驳的锈迹时,她还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指腹却又轻轻摩挲着那层锈,
眼神专注又柔和,那模样压根不像是在收拾没用的杂物,
反倒跟小卖部掌柜的打理宝贝存货似的上心。
擦了几下,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手背还在腰腹那儿轻轻捶了两下,
嘴里低低 “嘶” 了一声。
虽说腰腹早不如年轻时那般紧致,可那股子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劲儿,
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
刘清儒就倚在院门内的门框上,双手揣在褂子兜里,静静瞅着,
嘴角不自觉地抿出点儿笑意,连眉峰都跟着松快了两分。
于丽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杵着个人影,先是吓了一小跳,手里的铁盒子差点没攥住,
抬头一瞅见是他,立马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就嗔道:“嘿!
你这老东西,来了也不吱个声儿,敢情是想吓死我啊?”
“嘿嘿!” 刘清儒摸了摸鼻尖,往后撤了半步笑着回话:
“我瞅你正忙着呢,就没好意思打搅,甭提多识趣了。”
说着往前凑了半步,又问:“你这是翻啥呢?找着了没?”
于丽 “嘚” 了一声,利落地站起身,把铁盒子往他跟前儿晃了晃,
笑着回他,“就找这个呢!”
她把铁盒子掂了掂,又拿手掸了掸盒盖儿上最后点儿浮灰:
“这是你当年给晨阳那小子买饼干的铁盒子,他小时候淘得很,
吃完的糖纸、糕点包装纸啊什么的,都宝贝似的叠好塞这儿了。
今儿个也新鲜了欸,不知怎么地就想起这茬儿了,
我从他哪儿出来前,他还特意告儿我,让我回来务必找找。”
“嚯,这小子!” 刘清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地嘀咕道,
“都多大个人了,还惦记这些小玩意儿,敢情是还没长大呢?”
“谁知道他咋想的?” 于丽笑着白了他一眼,把铁盒子往怀里一搂,
“不过他惦记这个又不算啥坏事,惦着就惦着呗!
兴许是想留个念想也说不定,总比成天满嘴跑火车强。”
“嗯!” 刘清儒点了点头,没再接话,只是盯着那铁盒子,眼底晃过点儿当年的光景。
“行了,东西找着了,咱也甭在这儿待着了,齁脏的!”
于丽抻了抻衣角,抬脚就往自个儿屋里走,还回头冲他喊,
“走着,进屋说去!别在院儿里杵着当门神了!”
刘清儒低笑一声,应了句 “得嘞”,也慢悠悠地跟着她往屋里挪,脚步都透着股闲散劲儿。
进了屋,于丽先把那铁皮盒子稳稳搁在八仙桌的一角,又转身蹭到柜子边的暖壶那儿,
手腕一翻就拧开了壶盖,麻利儿地给刘清儒倒了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把印着红五星的搪瓷缸子往他跟前儿一推:
“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刚遛弯儿回来准渴了。”
这才拽过条板凳,在他对面 “吱呀” 一声坐下,胳膊肘往桌上一搭,下巴微扬瞅着他,
眼里带着笑问:“咋着,今儿家里又没人了?跑我这儿蹭清闲来了?”
刘清儒端起搪瓷缸子,指尖蹭了蹭温热的缸壁,仰脖灌了一大口,末了还咂咂嘴叹道:
“可不是嘛!那老婆子跟红燕去春燕那儿了,家里就剩我一人儿,待着忒冷清,
就出来溜达了会儿,回来时正好瞅见你院门开着,顺道进来瞅瞅。”
“得,合着我这儿成你遛弯歇脚的老地方了?”
于丽笑着打趣,伸手抻了抻桌布上的褶皱,又道,“那你咋不跟过去一块儿凑凑热闹?”
“姥姥的!我才不去呢!” 刘清儒把缸子往桌上 “墩” 了一下,嗓门都高了两分,
“她们娘儿几个凑一块儿就爱家长里短,我杵那儿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