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皇城朝变》
玄殿晨光冷,龙袍隐暗鳞。
慕容伏罪日,天子降雷霆。
铁证诛心魄,金诏断族旌。
裂痕须剑合,皇权镇太平。
皇城,宣政殿。
初升的朝阳并未给这座帝国权力的核心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高耸殿宇的阴影拉得极长,如同蛰伏的巨兽。琉璃窗棂滤过的光线,在玄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上切割出冰冷而锐利的几何图形,映照着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绛紫、深绯、青碧的官袍本是权柄与等级的象征,此刻却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沉甸甸的压抑。
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连殿外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传入殿内也变得模糊而遥远。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那帝座之上,以及帝座之下,那个匍匐于地、曾经权倾朝野的身影——慕容氏家主,慕容弘。
慕容弘早已失了往日镇国公的威仪,象征顶级权贵的紫金蟒袍褶皱不堪,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几缕灰白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的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光滑的地面,试图从那亘古不变的寒意中汲取一丝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肩背,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帝座之上,天子姬天命并未身着繁复隆重的朝服,仅一袭玄色常服,金线绣着的暗龙纹在微弱光线下若隐若现,如同潜藏于深渊的爪牙。他的面容笼罩在一层难以捉摸的光晕中,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倒映着殿下之人的狼狈与绝望。
“慕容弘。”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平淡,却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鼓上,让本就凝滞的空气又沉重了三分。
“臣…臣在。”慕容弘的声音干涩发颤,像是被砂纸磨过。
内侍总管双手捧起一份由某种古老兽皮鞣制而成的卷宗,边缘烙有皇室独有的、流转着淡淡金光的秘印。卷宗缓缓展开,上面的字迹并非寻常墨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不详的暗红,仿佛由凝固的鲜血书写。更令人心悸的是,几块破碎的留影石被镶嵌在卷宗特定位置,随着卷轴展开,它们被同时激活,投射出模糊却足以辨认的影像片段——
幽暗密室内,扭曲闪烁的虚空符文汲取着地脉能量;隐秘的交易场景,慕容家核心长老与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的存在交接某种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黑色晶石;甚至还有……针对海家、沐家等势力精英子弟的埋伏与袭杀记录,手法狠辣,带着明显的慕容家功法特征。
“勾结异教,暗通虚空暗影,窃取国运,残害同僚子弟……慕容卿家,这些,你认是不认?”
姬天命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念出一条罪状,那平淡的语调下蕴含的冷意便加重一分。慕容弘的身体随着每一条罪状的宣读而剧烈颤抖一下,百官队列中,压抑的抽气声和细微的骚动再也无法完全抑制。证据太具体了,影像中的面孔、功法、甚至是只有慕容家核心才知晓的隐秘联络方式,都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人的认知上。
“陛下!臣…臣冤枉啊!”慕容弘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球上布满血丝,他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尖利,“这是构陷!是赤裸裸的构陷!是海家!是沐家!他们狼子野心,觊觎我慕容氏基业已久,联手做局陷害!陛下明鉴啊!”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试图将水搅浑。
“构陷?”姬天命微微抬手,指尖一缕金芒闪过。
卷宗之上一枚最为清晰的留影石碎片应声飞起,在空中迅速放大,影像变得纤毫毕现——那是在一座慕容家秘密别院的密室中,慕容弘本人,正将一枚烙印着慕容家徽的储物戒指,亲手交给一个身形完全笼罩在蠕动黑影中的人影。那黑影接过戒指时,泄露出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在场所有修为高深者都感到心悸的虚空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