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梳理,问题暴露得越多,简直触目惊心!
直至深夜,才勉强理出个大致的框架,但每一个框架之下,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不能急,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也要一个一个解决。
就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夹杂着妇人的哭嚎和男子的叫骂。
“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周奎急忙跑出去查看,片刻后回来:“大人,是秦主簿的家眷,纠集了一些族亲,在衙门外闹事,口口声声说要我们放人,讨个说法……”
我目光一寒,冷声道:“告诉他们,镇武司不是菜市口。有什么冤屈,明日辰时点卯之后,依律递状上来!现在,让他们立刻散去,否则以扰乱衙署论处!”
周奎连忙应声出去传话。
外面的喧闹声又持续了片刻,终究还是渐渐消散了。
……
次日一早,当我再次踏入镇武司衙门时,景象与昨日已截然不同。
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落叶无踪。
周奎率领着二十几个吏员,个个衣着整齐,早已恭敬地站在院中等候。
此外,还有另外四五十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另一边,有的睡眼惺忪,有的交头接耳,神态懒散,与周奎等人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那群人最前面的,是两位身着主簿官服的中年男子,孙主簿和赵主簿。
他们见到我,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微微拱手,算是见礼。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大堂阶前。
“带秦威。”
很快,两名税吏将鬓发散乱的秦威拖了出来。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但看到我,眼中立刻爆发出怨毒的光芒。
“江小白!你个黄口小儿!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革我的职?我乃朝廷从六品主簿!没有总衙的命令,你无权动我!我要上告!我要……”
我不等他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公文,抖开,直接扔到他面前。
“看清楚了。这是镇武司总衙昨夜下发的公文,革你职,拿你问罪,合乎法理!”
他捡起公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骂不出一个字。
“收拾你的东西,滚出镇武司。”
秦威瘫软在地,失魂落魄。
陈岩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提起,直接拖出大门,扔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整个过程,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尤其是那些原本懒散站着的税吏,以及孙、赵两位主簿,腰杆不自觉挺直了些。
我目光扫过全场,周奎立刻机灵的双手捧上一本崭新的花名册。
我接过,展开:“现在,开始点卯!”
“周奎!”
“到!”
“刘安!”
“到!”
……
名字一个个念下去,有人高声应答,有人低声回应。
我每念一个名字,目光便会在相应的人脸上停留一瞬。
两遍无人应答的名字,我提起朱笔,毫不留情地在其名上划下一个鲜红的叉。
最后,我念到了一个名字:“赵元辰。”
场下一片寂静。
许多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我等了三息,无人应答。
于是,朱笔再次落下,划下了同样鲜红的叉号。
“啪!”
我合上花名册,递给周奎,声音传遍整个院落:
“凡今日点卯未到者,依律,视同擅离职守。即日起,停发其一切俸禄、真气配给!何时归衙应卯,陈述情由,再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