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向前微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致命的锋芒,“那么,宋秦林,宋大人…你认得吧?”
“宋秦林”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一直维持着沉稳姿态的易子川猛地抬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张郁仁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复杂与无奈,而是凝聚成实质般的冰冷杀意,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深处!厅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被这森寒刺骨的目光笼罩,张郁仁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瘫软的身体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牙齿咯咯作响。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自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宋…宋大人…当年来赈灾,不仅是我们张家,杭州城里数得上的富商,哪个…哪个不得拜见?哪个没见过他?”
“既然见过,”夏简兮的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牢牢钉在张郁仁惊恐的眼睛上,不给他丝毫闪躲的机会,“想必你也清楚,这位宋大人,后来在太平县是如何被奸人所害,最终…死于非命的吧?”她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敲在张郁仁紧绷的神经上
“张郁仁,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身体前倾,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当初太平县那场滔天洪灾,你们张家上下,倒卖朝廷急调来的粮食和棉花,囤积居奇,大发天灾财,那银子,怕是沾满了灾民的眼泪和冤魂的血吧?”
张郁仁的心跳如同擂鼓,疯狂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体而出。
易子川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坠冰窟,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我…我不知道!”他失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我真的不知道!太平县的事情,父亲他自始至终都没让我沾过手!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太平县那边闹出事之后没几天,宋大人刚好途经杭州…父亲…父亲他突然把我叫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命令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从各个分部紧急调集大批粮食和棉花…至于宋大人…宋大人的事,我是真的…真的半点也不清楚啊!”
夏简兮静静地审视着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目光锐利得能剥开一切伪装。
厅内死寂,只有张郁仁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我相信,你可能确实不知道宋大人遇害的具体细节。”这句看似宽宥的话,却让张郁仁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冻结。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但是,”夏简兮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碎裂,“杭州城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黑商,那些能洗白脏银、能销匿赃物的蛇鼠之辈,他们的命脉,如今可是捏在你的手里!张郁仁!”她直呼其名,字字诛心,“失踪的是朝廷的官银!是带着皇家烙印的库银!没有那些黑商帮忙周转、熔铸、洗白,那些烫手的银子,怎么可能像水入沙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把自己从这滔天大罪里…撇得干干净净吗?”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索,将张郁仁死死捆缚在“官银”、“黑商”、“滔天大罪”的耻辱柱上,再无一丝逃脱的可能。易子川眼中的杀意,此刻已浓稠得如同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