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礼观察着谢修煜的神色。
他专门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在回学院之前,将这个消息告知对方。
这段时间,宿舍的气氛令他愈发难以忍受。
路玥似乎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即使他再三强调,自己并不会因为那晚的失败而影响对于她的态度,路玥也依然会选择性避开他的话语,触碰还有……感情。
请教问题就是请教问题。
室友相处就是室友相处。
即使原妄和他因为几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吵架,路玥也不参与其中,还不知道从哪买了个耳机。
一旦他们开始,就把耳机戴上。
季景礼记得,那款耳机还是市面上降噪最好的耳机。
令人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而原妄和路玥的相处,也在日常细节中愈发体现出自然来。
那些因为他和路玥多相处了一个学年,而生出的,对路玥更加熟悉的优势,也在这样的时日一点点被磨平。
季景礼每一次察觉路玥的避让,那苦涩便似丝线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比起原妄的。
他发现。
最让自己品尝的痛苦的,反而是路玥的态度。
她就那样身处其外,做着自己的事,好像如今纠缠沉重的感情和她沾染不上分毫关系。
她依然独立。
依然如常。
依然不在意这一切。
……原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不然,不会在转脸时流露出焦躁情绪。
如果只是原妄让路玥喜爱,两个人生出了感情,那原妄身上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季景礼有很多种办法插入其中。
这至少说明,他是有机会的。
但是。
如果路玥从头至尾都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季景礼的所有谋算也失去了意义。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
将人留在,只有他与她的地方。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室内气压已降至冰点,季景礼却看着谢修煜冷沉的脸色,平静地递过去一颗薄荷糖,“晕车的话,吃一颗吧。”
他们都知道,谢修煜从十二岁就尝试了开车,晕车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糖圆滚滚一颗,绿白相间。
谢修煜接过了那颗糖。
他鼻梁的阴影斜切过半边脸颊,让本就锋利的五官显得愈发凌厉,带着挥之不去的浅淡戾气。
他将糖放进口中,很缓慢地咬碎了它。
薄荷的寒气在口腔炸开,凉意顺着神经直窜上太阳穴,像一桶冰水浇在即将爆发的怒火上,却反而让那股灼烧感愈发鲜明。
“在一起……”
他哑声道,“还挺快的。”
季景礼便收回手,还是寻常的模样,好像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有多重要。
“是有些快。我也是在和路玥告白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件事,当时觉得很惊讶。原妄才回国多久?”
这几乎是将他们之间一直掩埋的矛盾挑到了明面上。
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他们都不想破坏关系。
于是都在暗处努力,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只是这时候,有人抢先一步,占去了那个位置,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便没那么深刻了。
“告白?”
谢修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糖片在齿间碾磨成渣。
这不也是他想做的吗?
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好兄弟们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口袋里的小盒子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沉甸甸地压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