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清楚,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估计神并不适应他现在的躯体。”山姆耸耸肩。
“林皓白现在的实力你我都清楚。”他咬着烟嘴冷笑,“说句难听的,若不是靠着体内那股来历不明的灵力,他连A级的门槛都摸不到。至于身体素质......”烟灰簌簌落下,“恐怕连某些强化系b级都不如。”
邦古陷入沉默,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山姆的推论严丝合缝,但其中蕴含的可能性却令人毛骨悚然。
远古神灵的灵魂怎么可能穿越数十万年的时光长河?即便真有超脱轮回的存在,也不可能承受住几十万年时光的洗礼,况且高傲的神又怎会屈尊寄宿在一个凡人躯壳之中?
片刻之后,邦古缓缓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邦古的质问与一道撕裂天幕的闪电同时炸响。刺目的电光透过彩绘玻璃,将圣徒画像染成诡异的紫色,也照亮了老人半边森然的面容。
”杀他?“山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声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我确实这么想过。但和八官之一的徐牧川缠斗太久,灵力早已见底。”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尚未愈合的贯穿伤,“况且......”烟头突然明亮起来,“我不认为我能杀死一个神明,哪怕是最虚弱的神明。”
“这就是你放弃的理由?”邦古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放弃?”山姆突然站起,风衣下摆扫倒一排烛台。燃烧的蜡烛在地面滚动,融化的蜡油如同血泪。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弃?”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激起层层回音,“弑神的确非我所长,但杀人......”指尖凝聚的灵力将落下的雨滴切成两半,“我可再熟悉不过。”
山姆顿了顿,突然泄气般坐回长椅。“要不是我醒来的时候,顾宁当时就在旁边......”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或许我已经完成了。”
“真是讽刺。”邦古干枯的笑声像枯叶摩擦,“我一直在想伪王那群疯子为何紧盯林皓白,就连顾宁都不惜破格给他S级评定。”老人抬头凝视被雨水模糊的十字架,“原来答案竟是如此......神圣。”
“无论如何,林皓白必须死。”山姆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暴风雨中心的寂静。他取下嘴角的香烟,看着烟灰被穿堂风吹散。“就算你们忌惮那两方势力选择作壁上观,我也会亲手了结他。”
邦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难道你就不怕,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把你生吞活剥了?”
山姆的表情突然凝固,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和千万生灵的灵魂面前,”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这点私情......微不足道。”
“你的觉悟总是这么令人感动。”邦古的嗤笑在雷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山姆缓缓起身,风衣上的银链叮当作响。“如果我没有这种觉悟,”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你的头颅早该摆在我家族的祭坛上了。”
“确实如此。”邦古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山姆还想说什么,但老人的身影已如雾气般消散。唯有腐朽的木门在狂风中吱呀作响,不知是邦古离去时所致,还是这场狂风的杰作。
山姆长叹一声,从内袋取出一颗莹白的玉珠压在舌下。灵力通过珠子横穿整个奥缇娜大学,无形的波动穿过滔天巨浪,奔向远方的彼岸。
“赤凰,”他的声音在灵力加持下变得空灵,“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又一道闪电劈落,刹那间的强光照亮山姆棱角分明的侧脸,暴雨突然落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石板上溅起小小的血花——原来他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破。
但他的眼神,在雨水中却是如此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