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要高喊出声。
宇文拓微微一笑,剪下了第一缕红绸,红绸落地的瞬间,戏班的板胡突然“咿呀”一声起了调,络腮胡班主扯开嗓子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唱腔粗粝如砂纸,却带着股老秦人的悍劲,听得众人浑身一震。
有懂行的老秦人世故地跟着哼起来,连赢麻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这秦风可是先祖传下来的调子,再跋扈也不敢在这时候失了态。
“二剪——客满堂!”
宇文拓又剪下一缕,后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张奕举着口铁锅跑出来,锅里炖着的羊骨还在咕嘟冒泡,香气瞬间弥漫了半条街。
“开锅咯——!”
他把铁锅往戏台边的架子上一墩,揭盖的刹那,白花花的热气裹着肉香直冲云霄,引得人群里发出一片“啧啧”的惊叹。
“这是啥?闻着这么还香!比匈奴那边的羊肉汤还要香得多啊!”
此时,有个穿锦缎,经常在匈奴和秦国两头跑着经商的富商鼻头一动,当即就忍不住往前拼命挤着,被身边的随从死死拉住还不甘心地朝外探头。
“三剪——福寿长!”
最后一缕红绸落地时,阿南抱着的米酒坛“砰”地被拍开泥封,甜香混着酒香漫出来,她提着个木勺,给凑上来的街坊们挨个舀酒。
有个豁牙的老头接过木碗一饮而尽,咂了咂嘴,眼前一亮喊着。
“这酒!比咱村里酿的甜,还不烧嗓子!高掌柜,这叫啥酒?”
高要正得意,闻言眼珠子转了一转,拍着胸脯道。
“这叫玉露春!咱遇仙楼独一份的!用糯米加桂花酿的,喝了不上头,保管你们喝了还想喝!”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叫啥,脑子里闪过现代听过的酒名,就胡乱凑了个,听着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这时,张良带着车夫也挤了进来,却是先前缓步走过来看热闹的时候,突然闻到了这股酒香时,就是一愣。
这股酒香,比他在韩国宫廷里喝到的顶级美酒还要香不知多少,不由咽了咽口水。
此刻连报仇的想法都瞬间抛在脑后,不顾曾经宰相之后的形象,拼命挤了进来,争着抢着,也想要喝上一碗。
就在这时,戏班的调子突然转了,从秦风换成了柔婉的小雅,几个青衣伶人捏着嗓子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是招待贵客的调子,众人都知道,这是给楼里那位仙人唱的。
宇文拓站在大堂门口,听着戏腔,看着高要被众人围着问东问西,嘴角噙着抹浅淡的笑意。
高月知道宇文拓性格沉稳且温和,对他的态度也胆子大了一些,此时轻轻地拽了拽着他的衣袖,指着戏台上的伶人,脸上泛着微微红晕,小声说着“仙人,他们唱得真好听啊。”
正说着,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比刚才赢麻来时更密集,像是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听到这声音,卖小吃的摊贩慌忙熟练地推着车子往路边躲,挑货郎也扛起担子往墙角缩,刚才还喧闹的街角瞬间安静了大半,只剩下楼内的戏班琴声还在断断续续地飘。
“怎么回事?”
高要皱着眉往外看,就见一队黑衣卫士骑着黑马冲开人群,个个腰佩长剑,眼神锐利如鹰,在遇仙楼前围成个圈。
百姓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赢麻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是陛下的亲卫!
高要心里也咯噔一下,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点犯了忌讳,就见卫士们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