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持续到深夜。高欢多喝了几杯,早早离席休息。太子高澄代父主持宴会,表现得体大方,赢得不少老臣的赞许。
但没人注意到,当侯景也告辞离去时,高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大齐王朝的第一天,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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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安未央宫中,汉王刘璟正与明妃贺拔明月对弈。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局势胶着。刘璟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
\"大王今日似乎心神不宁。\"贺拔明月轻声道,落下一子,吃掉刘璟一片白棋。
刘璟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朝政繁忙,有些疲惫罢了。\"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道,\"洗梧宫近日可好?那些宫女没给你添麻烦吧?\"
贺拔明月敏锐地察觉到丈夫话语中的异常。这几个月来,刘璟从未踏足洗梧宫,每次都是召她来未央宫相伴。起初她以为只是巧合,但时间一长,难免心生疑虑。
\"一切都好。\"她故作轻松地回答,\"阿桃那丫头最近特别勤快,把宫里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听到\"阿桃\"这个名字,刘璟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棋子差点掉落。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贺拔明月的眼睛。
\"是吗?那就好。\"刘璟迅速恢复镇定,落下一子,\"说起来,南梁那个小公主最近怎么样?还习惯吗?\"
贺拔明月心中疑窦更深,但面上依然保持微笑:\"妙紘很乖巧,汉语学得很快。就是时常想家,有时会偷偷掉眼泪。\"
\"可怜的孩子...\"刘璟叹了口气,\"你有空多陪陪她,毕竟你们都是...\"
他话未说完,但贺拔明月明白他的意思——都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与刘璟的婚姻最初也是出于政治考量,所幸后来产生了真情。
\"臣妾明白。\"她轻声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酸楚。如果丈夫真的与阿桃有什么,她该如何面对?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大王,军师刘亮求见。\"
刘璟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快请!\"他对贺拔明月歉意地笑笑,\"政务繁忙,今日就下到这里吧。\"
贺拔明月优雅起身:\"那臣妾先告退了。\"
走出未央宫,贺拔明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回头望了一眼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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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梧宫内,阿桃正在擦拭花瓶,动作机械而麻木。
这几个月来,她如同走在刀尖上,每一天都提心吊胆。每当看到贺拔明月,愧疚感就如潮水般涌来;每当听到汉王的消息,心中又会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
\"阿桃姐姐,你怎么又在发呆了?\"一个小宫女笑着打趣,\"是不是在想情郎啊?\"
阿桃猛地回神,脸上一热:\"胡说八道!再乱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小宫女吐吐舌头跑开了。阿桃叹了口气,继续擦拭花瓶,心思却早已飘远。
那夜之后,她的生活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天翻地覆。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宫女,心中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有时她会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既害怕又期待——害怕真的怀孕,一切都会败露;期待能有一个与心爱之人的结晶,即使永远不能相认。
\"阿桃。\"贺拔明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阿桃吓了一跳,手中的花瓶差点脱落:\"娘、娘娘!您回来了?\"
贺拔明月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中的疑虑又加深了几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没有!\"阿桃连忙低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贺拔明月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她:\"若是身体不适,就休息几天。我看你这几个月总是心神不宁的。\"
阿桃的心跳得更快了:\"谢娘娘关心,奴婢真的没事。\"
贺拔明月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阿桃,你跟我几年了?\"
\"四年了,娘娘。\"
\"四年...\"贺拔明月轻叹一声,\"时间真快啊。我记得你刚来时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她伸手替阿桃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若是有中意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阿桃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娘娘待她如此之好,她却...她却...
\"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娘娘。\"她哽咽着说。
贺拔明月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心中的疑虑动摇了。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阿桃这么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
\"傻丫头,\"她柔声道,\"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去吧,今天准你半天假,好好休息。\"
\"谢娘娘。\"阿桃躬身行礼,匆匆退下。她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贺拔明月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证据,也不愿相信丈夫和贴身侍女会背叛自己。
\"但愿是我想多了...\"她轻声自语,转身走向书房,如今只有在书中,她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