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凌天在炼药房与清河、天华相对而坐。青衫医者搅着药钵里的火脉蕨,月白医者则在玉简上飞速记录,两人时不时抬头望向凌天 —— 当他说到 \"毒砂菌遇火活化需以寒潭冰草反制\" 时,清河手中的药杵 \"当啷\" 落地;谈及 \"灵草药性可借阴火淬炼百倍\" 时,天华的银针险些扎到自己手指。
\"凌兄这手 ' 火炼冰萃 ' 之法...\" 清河抚着胡须,青衫袖口的药渍都忘了擦,\"竟能让三品灵草发挥出六品药效,闻所未闻!\"
\"还有这 ' 脏腑投影诊法 '...\" 天华捧着玉简凑近,月白腰带的八卦纹熠熠生辉,\"以灵力映照病灶,比传统切脉精准十倍!\"
凌天呷了口凉茶:\"不过是些旁门左道。\" 素白纱衣下摆扫过满地药渣,\"二位在疫情中创制的 ' 群体防疫方 ',才是真正的活人手段。\"
三日后,城主府的鎏金令牌送到炼药房。王主簿喘着粗气,官服上还沾着公文朱砂:\"城主实在脱不开身... 这是清风楼的百年玉牌,四位可随时去那用膳,开销全记在城主府账上!\"
阿木尔一把抢过玉牌揣进兽皮围裙,玄铁刀在石板上划出火星:\"早该如此!老子要吃十只烤灵犀!\" 逸尘和卯澈立刻欢呼起来,小鹿妖的鹿茸蹭着凌天胳膊,小兔妖掰着爪子数要吃多少块桂花灵米糕。
清风楼的雕花木门被阿木尔一脚踹开时,掌柜的正对着空荡荡的菜架叹气。六张八仙桌只摆着两碟酱菜,阿木尔把玄铁刀往柱上一靠,兽皮围裙扫得木屑纷飞:\"咋回事?老子要十只烤灵犀!\"
\"客官赎罪...\" 掌柜的搓着围裙,\"瘟疫刚过,山里的灵禽走兽都惊散了... 如今只有烤乳猪、卤牛肉...\"
阿木尔撇着嘴坐下,直接撕下乳猪后腿,油脂顺着指缝滴在桌板上:\"就这?\" 他又用刀尖剖开白面馍馍,把卤牛肉狠狠塞进去,咬得汁水四溅,\"老子在南域打猎,一顿能吃半头玄牛!\"
逸尘和卯澈却挤在靠窗的小板凳上,小鼻尖使劲嗅着枫糖饼的甜香。小鹿妖一手抓饼、一手舀豆花;小兔妖则把脸埋进瓷碗,甜浆沾得嘴角上都是,红宝石眼睛眯成了月牙。
凌天与清河、天华围坐一桌,素白纱衣避开阿木尔甩来的肉汁:\"来三碗龙须面即可。\" 他见阿木尔把最后一块乳猪也塞进馍里,便推了推身旁的肉碟,\"阿木尔,给两位医友留些。\"
\"凌兄客气了。\" 清河摆摆手,青衫袖口蹭着油亮的桌沿,\"我等平日粗茶淡饭惯了。\" 天华也放下筷子,月白腰带的八卦纹在烛光下轻轻晃动:\"倒是阿木尔兄,奔波两月,正该补补身子。\"
\"够意思!\" 阿木尔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把最后几片卤牛肉狠狠夹进馍里,三两口吞了下去,兽皮护腕上的骨刺都跟着颤动。
清河夹着面条的竹筷突然顿在半空,青衫袖口的药渍在烛光下泛着暗褐:\"家师莲生... 坐化时,凌兄可在现场?\"
凌天舀汤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滞:\"清河兄何以得知?\" 素白纱衣下的指尖轻轻蜷缩,\"当年之事... 我本想寻机再与你说。\"
\"师傅传我《莲心医经》后便飘然离去,\" 清河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凌天身上,\"我早知那是最后一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凌兄衣袂间这缕莲香... 与师傅分毫不差。\"
凌天望向窗外渐浓的夜色,晚风拂动他素白的衣摆,将那缕若有似无的莲香送入席间。阿木尔啃着骨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兽瞳里映着凌天沉静的侧脸;逸尘和卯澈也放下了枫糖饼,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连甜豆花的勺子都忘了动。
\"莲生大师... 是为救人而逝。\" 凌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几年前有个偏僻村落,村民中了一种奇毒,毒根深植脏腑,寻常药石无济于事。\"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碗沿的裂纹,\"我无良方,莲生大师却... 却与好友梵心兽做了个决定。\"
清河猛地抬头,青衫前襟蹭翻了醋瓶,褐色液体在桌面上蜿蜒成河:\"师傅他... 难道用了《莲心医经》最后的禁术?\"
\"正是。\" 凌天的目光落在清河颤抖的手背上,\"他以莲心火自煎,与梵心兽的内丹一同炼作 ' 涅盘丹 '。\" 素白纱衣在烛火下泛起悲悯的光晕,\"丹成之时,他对我说:' 清河那孩子若问起,便说师父去寻长生了。'\"
酒楼里一片死寂,只有阿木尔啃剩的骨头滚落在地的声响。清河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天华轻轻拍着他的背,逸尘和卯澈则怯生生地递过还没吃完的枫糖饼,爪子上还沾着糖霜。